本文讲述的是400年前发生的人类史上首次金融泡沫事件 - 郁金香狂热。全篇2709字,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
讲一下金融泡沫
很多人肯定都看到过‘金融泡沫’或者‘泡沫经济’这个词,但具体什么叫泡沫呢。
泡沫经济就是指,当金融市场里充斥着大量的投机活动,把某一类或者几类资产的价值炒作到远远高于现实需求所能支撑的真实价值,这种经济状态就叫泡沫经济。
用接地气的话来说就是:一包盐去超市里买,正常情况下1块钱就能买。某天有几个人四处吆喝说‘这盐强身健体补气养生吃了长命百岁’,吆喝着吆喝着大家都信了,纷纷你出1块5、我出1块8、他出3块钱这样的价格来买这包盐了,这个过程就叫泡沫经济。
还有一些人,他始终都不信这包盐能卖出3块钱5块钱,但是他觉得‘就现在的势头,我5块钱买下来,10块钱都能卖出去’,于是他也参与到这包盐的交易里面,这种交易就叫投机活动。
到了某一天,当这包盐的价格变成100块的时候,大家突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超市里1块钱一包的盐么’,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出哪怕1块1来买这包盐了,而最后一个用100块钱买了这包盐的人,就只能默默地认赔,这就叫泡沫经济的破裂和资产价值的回归现实。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人类历史上,资本市场里始终充斥着这样的投机活动和大大小小的泡沫,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有记载的第一次泡沫 - 1637年荷兰郁金香泡沫。
郁金香是一种美丽华贵的花卉,发源于中亚,首先被波斯和奥斯曼帝国的达官贵人们所喜爱,16世纪的伊斯兰世界普遍都种植这种花卉以点缀亭台楼榭。
16世纪末、17世纪初的欧洲正值大航海时代,冒险家们扬帆七海探寻宝藏和搭建商路,把财富源源不断输送回本土。这当中的翘楚,就是时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自从西班牙帝国手中通过近百年的战争赢得胜利,荷兰人的船队已经在西到北美,东至台湾的广大领域内航行,海量的黄金和白银通过贸易被运回荷兰本土,使得当时荷兰成为了全欧洲收入最高的区域。同时,由于市面上充斥着过量的货币,本土的经济活动相比严重不足,荷兰也成为了全欧洲物价最高、通胀率增长最快的地方。
一方面是人人都有钱,一方面是钱毛得太快,普通人在这种世道该怎么活呢。无非是两种办法,要么忍着老老实实工作赚钱,要么就跟从人类本性中的懒惰和侥幸心理,找些‘来钱快’的路子,希望能一夜暴富。
郁金香这种美丽的花朵,就在这样的背景下,阴差阳错慢慢转变为青面獠牙的资本市场嗜血恶魔。
大约1594年左右,植物学家们把郁金香传入了荷兰,很快就在贵族、富商和官僚阶层当中流行开来,而且根据爱好者群体的审美需求,很快演化出各种不同外形不同颜色的花朵来,价格也开始逐步上升,从最初20荷兰盾就能买一株,到了1630年左右,某些名贵的品种已经上升到1600荷兰盾才能买一株。
直到这个时候,由于郁金香还只是在数量较小的爱好者群体当中流传,而且其价格还未完全背离其固有的观赏和文化价值太远,所以还未形成吞噬、咀嚼千千万万普通人人生的泡沫。
从17世纪30年代开始,对郁金香价格的炒作和投机行为发源自鹿特丹,很快就蔓延到了荷兰全境,郁金香价格开始一路飙涨,一些最普通的品种,2年前也许50荷兰盾就能买上一磅,现在一夜之间突然被炒作到了200甚至1000盾一株。许多炒家都在这个过程中赚了大钱,市面上流传着各种普通人以小博大人生逆袭、今天你爱理不理明天你高攀不上之类一夜暴富的真实例子和添油加醋的段子。当千千万万对郁金香欣赏并无多少兴趣,甚至根本搞不清郁金香用途,一心只想赚钱的普罗大众参与进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郁金香这时候不再是花朵,而纯粹就是一种生钱工具,大家玩起了击鼓传花,一个接一个地把这份资产从别人手中接过来,而后用更高的价格传给下一个买家。
投机狂热+疯狂的资产换手,泡沫就这么产生了。
以下是一幅当时的讽刺漫画,讲一群‘无脑的猴子’受到狡诈的骗子哄骗,欢呼雀跃砸出大笔真金白银参与到郁金香炒作中,而各级骗子们则在用这些资金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这幅图里,最讽刺的一点是:无论是狡猾的骗子还是无脑的炒家,他们都是猴子。在千千万万个体的贪婪和懒惰形成的狂热面前,无论个体有多聪明,位于骗局的哪个段位上,大家始终都是时势的玩物和牺牲品。
到了1636年,狂热达到了顶峰。除了郁金香本身衍生出若干不同的品种以供炒作,炒作的方式还衍生出了许多花样。许多品种都由外地或者荷兰以外输入,而且开花季各不相同,心急难耐的炒家们就发明出了场外期货交易这种金融衍生工具,每个人拿着一份‘明年X月以XX价格交割’的合约,甚至只需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就可以用口头承诺方式订立合约,在完全看不到实物的情况下,参与到郁金香炒作中去。场外交易完全不受监管、没有公认的定价机制,也没有中央清算机制,价格完全取决于下一个买家愿意出多少钱。
到了1637年2月,伴随着价格的疯狂上涨,市场里开始渐渐出现到期未能履约的情况,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传闻,但已经足以让越来越多的人头脑冷静下来,后来这种恐慌情绪慢慢汇聚成日德兰吹来的冷锋,到同年6月,最终变成了越过北海大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冰河,没有人再愿意履约交割了。
90年代香港股市和楼市泡沫破裂时,有句话叫:当年有多风流,现在就有多落魄。套用到泡沫破裂的过程中来说,则是:当初有多狂热,现在就有多惶恐。
数千名炒家聚集在荷兰各地的政府门前,要求政府介入调查。荷兰各级议会很快出台了一系列限制郁金香交易的法案,严格控制交易市场的范围和交易手段,以平息市面上的恐慌情绪。
到秋季,一度疯狂的郁金香泡沫彻底消失无踪,就像后世的泡沫事件一样:泡沫破裂后,除了大量的亏损者、破产者和少数暴发户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四小段总结:
想赚钱,就要明白并承担相应的风险;
世界上没有又安全又快的来钱路子,一个暴发的幸运儿脚下是无数亏损甚至破产的大众;
当一件事情人人都狂热地参与,就要当心日后人人都惶恐着要逃离;
投资要弄清楚风险,要选择有监管的正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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