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洲No.20 | 义演的目的,是要改变本地人对华人的成见

2020年01月25日 新阿德莱德


第二十章 邂逅富婆

 
一.

车轮很快就滚到了王大先生家。

“贤侄来啦!大白兄啊,这是骥锡。”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哦,是吗?”

这位大白先生,一撮小白胡子,一袭白色汉服,福泽深厚,光而不耀,见之难忘。

王大先生墙上新添了一幅字,落款大白。

过卧龙岗(1) 

泰岳蓝山孰短长 
躬耕诸葛底何方 
五湖四海从头看 
地北天南一故乡 

原来也有属于华人的西部牛仔故事。

“三十年前老夫在卧龙岗的时候,澳洲还没有什么中国人,偶尔遇到一个东南亚华 人都感觉亲热得不得了。唉,话说回来,也就马华最像传统华人了。”大白先生指着字 对杨骥锡感慨道。

杨骥锡知道遇到高人了,忙把这菩提子拿出来。

“二位老师,晚生前几天搞到个不知名的玩意儿,您们说取什么名好啊?”

“有点意思,看这物事,就想起乐山大佛那头顶上一圈又一圈的髻发,密实得很哟。”

“那么,就叫它佛髻菩提如何?”杨骥锡欣喜至极。

“佛我是不信的,不过还真有那么点儿形似。”大白先生点点头。

杨骥锡很高兴,又问王大先生最近风水看得咋样。王大先生说最近来买房的大陆投 资人多了,风水生意越来越好。捋一捋胡须,又说好像这一带要修几个学生公寓。

“那些都是面子工程,赚不来几个钱的。”杨骥锡不屑地说。

“唉,明修栈道是假,暗度陈仓是真,这叫什么,虚虚实实啊。”王大先生道。

Simon 一点听不懂,杨骥锡若有所思。

多时不见,几人家常了几句。

杨骥锡只道是:

月月纷纷扰扰 
天天吃吃喝喝 
莺莺去去来来 
钱钱少少多多 

“上次你不是说要做什么大事么,怎么没听到动静了?”王大先生摇摇头。

“尽人事,听天命喽。”

“我倒是希望你这样想。”王大先生长出一口气,开始踱步,“你这命局,伤官见 官,为祸百端,运一逢官,祸不可言,若欲减厄,解甲归田……”他又摇头晃脑地说:“风物长宜放眼量,现在而今眼目下还是清静无为的好。” 

“您说的这些,晚辈何尝不知道。只是国之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王叔您 说是不?” 

王大先生看着他没说话。

“所以还是事在人为,先天命局的问题,后天风水能补救,您说是不?” 

“你……唉,还是小心为妙吧。” 

杨骥锡笑道:“说正经的,北山那块风水宝地我看了很久,跟那地主也说了几次。那老头向来顽固,可最近似乎熬不住,透出要拍卖的风声,您说我是不是该转运了?” 

哦,北山不就是上次和 May 一家俯瞰全城的那一片山么,居然是好地方啊!Simon 想。

“贤侄啊,你把这个大运熬过转运了,再买不迟,福地福人居啊。”

“王叔您知道那地是在城镇范围内的,可以划分几块建房。我不就打算卖给有福气 住这福地的国内土豪劣绅么。”

“哦,你既然心意已决……”王大先生叹口气,“老夫漫涉澳洲,看上的地方不多。这处好地有点偏远,也就跟你提过。” 

杨骥锡笑笑:“回头还得好好谢谢大先生。”

这时候先前一直不说话的大白先生看了看 Simon,说怎么这么小就有黑眼袋了,而 且印堂也有一点隐约的黑气。

Simon 想起了期末考试,愁上心头,他本就没什么自信,这下子更糊涂了。


二.

期末考试终于来了,Simon 每天很早就滚出家门。包租婆也从国内回来了,于是我 的噩梦重新开始。她一把抓走了我手中的遥控器,把政治新闻切换到国内宫斗戏。

我只能起身去上网。

“看看人家 XXX 比你晚来澳洲一年的,现在都 XXXXXXX 了。” 

“我擦,你也不是不知道和亲戚的官司最近才基本扯清楚。” 

包租婆继续唧唧歪歪个不停,从她嘟哝的一大堆话里面我隐约听到了“离婚”二字。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个词了,哪怕是气话,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娘家是有些钱 的,这也是她在我面前的底气所在。

“你能找点事做不?”我终于忍不住冷冷回了一句。

她呯的一声就摔门出去了,吓得我汗毛倒竖。更年期的女人啊,惹不起,惹不起。好在我一个朋友劝她报名读幼儿护理,说是门槛低好混工作。好说歹说,她总算听了进 去,这之后我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国内一起长大的哥们没有同情我的,这狗年月,也 只有成为马航事件的受害者家属,能让人略微同情。我只能偶尔靠旅行调剂下生活,每 当看到候机厅里三两行客凝望窗外发呆,心中便会想起红。


三.

“跑道上,两架波音 737 嘴对着嘴停着。一霎清明雨后,地上一层浅水,云在二楼 的橱窗外飞着。候机厅里喝咖啡的她,想飘下去摸摸这天空之境。随便踩在脚下棉花状 的云朵上,兔子一样弹着走。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2),不是一直一直心念着的么…… 唉,还不是因为要照顾这几个孩子去不了……她撅起嘴来。嗯,不过,要是有 Top Gear 那三个帅老爷们带着,开辆 90 年代的老皮卡,像蜗牛一样驮着大壳一样的小船去粉湖荡 漾,也是极好的。或者,就去 Lake Eyer(艾尔湖,澳洲内陆季节性湖泊)看看也行…… 她招展着,在车背上裸着身子消受着沙漠日光浴,随着颠簸滚来滚去……只可惜还没从 遐思中回过神来,老公便从国内飞机上下来。疲惫的声浪推着她闭上了幻觉的眼睛,孩 子又开始哭闹起来。” 

“这是你写的啊!”我笑着,轻轻咬了咬红红红的唇。

“你以为呢!”红微微颔首,身体汹涌,泛起一点神采。

看来作协不全是挂名的。” 

红的老公叫付总,在一个副省级城市政府当一个厅级副职。姓了这个姓,似乎就一 辈子副总的命,不得翻身。人前被大领导干,人后小三面前当当领导。

“你在这里这么久,就没遇到比我好的啦?”我一面说着一面轻拭她的眼皮。不得 不说她的脸竟有几分维米尔(3)笔下的少女感,温润如汝窑瓷器。

初遇红是在一个风大的夜晚,但是地方市政大厅内很暖和,弥漫着香烛味道。大 B 哥在此慈善义演,为来年的悉尼演唱会造势。早听说他纵横南半球多年,英文歌乃华界 翘楚,坚持原创,十分了得。除他之外,尚有职业钢琴家弹梁祝,舞蹈家跳探戈……至 于义演的目的,则是要改变本地人对华人的成见。他们眼中的中国不是停留在满街辫子 的满清,就是文革那祖国山河一片红,激情燃烧的岁月。大 B 哥唱了一首前辈歌手阿保 的歌。一曲南方南,双泪落君前。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这是澳洲华语第一曲,不管后来 乐人如何优秀,也难以取代这印象。歌酒不醉人,只是人自醉。红当时坐我旁边。我们 先是扯到孩子,接着又胡侃了一些投资方面的事情。她向我推荐了杨骥锡,说年青一代 的华人中,能和新移民搞到一堆,又对本地了如指掌的,目力所及似乎非他莫属。杨骥 锡我自然是识得的,80 年代就随他爹来澳洲访学,然后在 89 年那场政治风暴中遇到澳 洲大赦就自动留下了。之前零星也有人提起他如何了得,我都当耳边风,这下三人成虎 了。

有时候人生的转折来得就是莫名其妙,红对我印象很好,也不知怎么的就互留了微 信。当时包租婆在国内,她老公也在国内,大概也是命中注定。

“你这么 cute,我都得小心一点。”我稍微用力一点,她有些悸动。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我的身体被一双纤手捏紧,心都要化了涌出来, 又进了一寸。

“你啊,还基督徒呢,不怕被乱石砸死么?”看她身体完全放开了,我笑着舔起她 胸前的铂金十字。心中却突然一愣:当我们舔起十字架的时候,我们在舔起什么?记得 红的教会就在东卵(East egg)区与西卵(West egg)区接壤的地方。我驾车接孩子时路 过几次,维多利亚风情,很有些斑驳了。左边三百步是美生寺,右边挨着瑜伽活动中心, 人气极旺。对面是澳洲多元文化部的一个分支,由一间教会改造而来,废弃的钟塔高耸 入云,顶楼窗户总是打开,注视着人头攒动的各色移民和难民,良民与刁民。

受到挑逗的红使劲咬了我胸前。我痛得哇哇大叫,也更来劲了。于是丹田运气,猛 地发力向她深处撞去,也是一声浪叫。我们面面相觑,算是棋逢对手。激射后我深深喘 了一口粗气,仿佛是为全国广大人民群众争了一口气,叫你们腐败啊,叫你们裸官啊。又低头看了看胸口牙印,殷红涌血。起床洗澡,头发又掉了几根白的,不由哀叹更年期 近在眼前。此番激战,不过是回光返照。人不风流枉少年,老来何事空嗟叹!


注:(1)卧龙岗即 wollongong,澳洲地名。蓝山为悉尼著名景点。
(2)南美洲著名景点,被誉为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3)荷兰著名画家(1632 年 10 月 31 日——1675 年 12 月 15 日),代表作品 有《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花边女工》、《士兵与微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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