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澳大利亚多家媒体今日报道,澳大利亚内政部宣布,他们已经拒绝了中国富商黄向墨的入籍申请,并撤销了黄的永久居留资格。
黄向墨目前持有中国香港护照,他是在离境状态下被撤销了澳洲永久居留资格的,目前滞留在香港。据称他仍在努力试图返回他在悉尼的豪宅。
黄向墨是谁?他的处境为何引起了澳洲媒体的广泛报道?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从揭阳到悉尼,从默默无闻到频频露脸
澳洲媒体和政治人士普遍认为,黄向墨是代表北京意志的政治说客,甚至可能是北京在澳大利亚最顶尖的说客。但黄向墨的发家,却是从他的老家,广东揭阳开始的。
黄向墨1969年生于广东省揭阳市玉湖镇的一户农民家庭,曾用名黄畅然。1992年,黄向墨进入建筑行业,随后创办了深圳市玉湖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深圳、揭阳周边为中心,抓住中国房地产业飞速发展的契机,黄向墨迅速地成为了地产大亨。
据澳媒报道,黄向墨的发家,与揭阳某贪腐官员有关。
但据黄向墨说,他进出中国从来不曾遇到过问题,也不曾涉及过任何贪腐弊案。
黄向墨于2011年移居澳大利亚。起初,没有人认识这个从中国新来的、天庭饱满的商人。但是很快,随着一连串高调的投资与露脸,黄向墨立刻吸引到了多方关注。
黄向墨豪宅
2012年,黄向墨斥资1280万澳元,购买下了悉尼Mosman区Beauty Point高地上的一栋豪宅。在悉尼先驱晨报的报道中,有中国商人表示他们不会在附近买比黄向墨的宅邸更高更贵的房产,隐隐有唯黄向墨马首是瞻之意,但也有可能是单纯出于经济原因。
随后的几年里,黄向墨不仅投资收购了多处物业,还投入大笔资金赞助悉尼周边的教育及社区事业。
2013年,他收购了悉尼西北部的Eastwood Shopping Centre;2014年又收购了North Sydney的“The Miller”大楼。
黄向墨与时任新南威尔士州州长的Mike Baird打麻将,后头竖大拇指的小哥抢镜了
2014年初,黄向墨向悉尼理工大学(UTS)捐资180万澳元建立澳中关系学院(Australia-China Relations Institute),并成为UTS的客座教授。
2015年,他又向西悉尼大学捐资350万澳元建立澳中文化艺术学院(Australia-China Institute for Arts and Culture)。
同年,黄还给位于新南威尔士州Westmead的儿童医学研究所(Children`s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Westmead)捐资100万澳元。
大笔的投资和捐款无疑证明了黄向墨的财力,也提升了他本人的知名度。他频繁地与澳大利亚领导人合影,包括连续3任总理。
黄向墨与澳洲前总理Tony Abbott合影
2016年春节,黄向墨与谭宝(Malcolm Turnbull)合影
黄向墨与陆克文合影,合影时陆克文已是前总理
2018年,玉湖集团豪掷11.3亿澳元,收购了中国万达集团持有的悉尼环形码头Alfred Streed 1号建筑,原名Gold Fields House的One Circular Quay项目,和黄金海岸名为“The Jewel”的三座高楼项目。
Gold Fields House
黄金海岸的The Jewel
在这11.3亿澳元中,包括8.15亿之前由万达背负的债务。当时王健林的万达集团被认为资金链存在周转困难,急需回笼资金,在全球各地抛售了多处房产。
根据玉湖集团官网显示,集团在新南威尔士州还有其他9处地产项目,并在塔斯马尼亚州霍巴特等地投资有农业项目。
至此,一个移居海外仍不忘祖国的成功商人和华侨领袖的形象已经浮现在黄向墨身上。
高调引猜疑,电话被窃听,入籍迟迟不批
黄向墨2011年就移居澳大利亚,投资数亿,按正常情况,他这样的财神爷若想入籍,澳大利亚政府肯定热烈欢迎。
然而他的入籍申请,却一直没有得到批准。
原因就在于,他被认为与中国政府过从甚密,为北京在澳洲代言说项。
黄向墨的百度百科词条,没有任何负面描述
澳大利亚安全和情报组织(Australian Security Intelligence Organisation, ASIO)是调查并反对黄向墨的“急先锋”。2015年,ASIO的总负责人Duncan Lewis就曾向澳洲主要政党的高级行政官员警告,不要接受黄向墨的政治捐款。
根据《澳大利亚人报》(The Australian)2018年3月报道,从2012年起,黄向墨已累计向澳大利亚工党、自由党捐献超过200万澳元,两党之间基本平均分配。
黄向墨政治捐款的主体主要有三个:玉湖集团、Chaoshan No 1 Party Limited和Mandarin Investments.
2013年,玉湖集团:
向澳大利亚工党各部门累计捐献了46万澳元;
向自由党各部门捐献44万5千澳元。
在2014年至2016年之间,Chaoshan No 1 Party Limited:
累计向工党捐赠了3万澳元;
向自由党捐赠9万澳元。
而Mandarin Investments:
向工党领袖Bill Shorten捐赠了5万5千澳元;
向众议员Christopher Pyne的自由党党支部捐赠了2万澳元。
黄向墨与反对党工党领袖Bill Shorten
不管黄向墨的捐赠是个人意志还是代表其他组织,他的捐赠都完美诠释了“不要把全部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
黄向墨通过发言人声明,“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如果政治家或政党觉得我的捐款有任何问题,请随时将钱退还给我,我会很乐意将钱捐赠给慈善机构。”
但两党都未直接回答是否会退还来自黄向墨的全部捐款。
有些议员主动退还了捐款,如来自西澳的自由党国会议员Andrew Hastie,曾于2016年接受了黄向墨捐赠的1万澳元捐款,并于2018年2月退还,黄向墨随即就向悉尼儿童医院捐赠了等额的款项。
Andrew Hastie MP
有些议员则不然。2017年,澳大利亚第一位伊朗裔参议员Sam Dastyari在接受了来自黄向墨下辖的公司的捐款后,站在黄向墨身边出席中文媒体发布会,并在中国南海问题上支持中国大陆立场,而与工党立场相悖。Dastyari议员还被披露,他曾告诉黄向墨其私人电话可能被ASIO窃听。这最终导致了Dastyari于2018年1月辞去了参议院议员职位。
Senator Sam Dastyari
2017年6月5日,ABC著名新闻调查节目Four Corners聚焦中国大陆对澳洲政治的影响,黄向墨和另一名华裔商人周泽荣(Chau Chak Wing),被指为北京在澳洲最重要的两位非正式代表。
周泽荣18年6月于法庭外,他起诉Fairfax前驻华记者John Garnaut对他的报道不实
在Four Corners的报道中,ASIO声称周泽荣的政治捐献历史比黄向墨更久,数额超过400万澳元,可能还在美国涉及一桩联合国官员贿赂案。而周泽荣则指责这些指控“完全背离真相”。
澳大利亚政治在中美间摇摆
可能是为了将个人与公司财产做切割,黄向墨在18年12月宣布,他将辞去玉湖集团董事长的职务,由他的儿子,Jimmy Jiquan Huang接任。他在悉尼Mosman的豪宅也归于他的妻子Jiefang Huang的名下。
在此之前,他还宣称,从2016年7月以后,他就停止了政治捐款。
尽管如此,澳大利亚内政部还是没有批准他的入籍请求。
如今,人在大陆,黄向墨却被澳大利亚政府来了招“釜底抽薪”。无论他的政治捐款是否得到北京授意,在ASIO看来,只要捐款人曾与大陆政府有过一定的联系,捐款的动机就都值得怀疑。
而随着华人社区在澳洲的壮大,华人必然开始谋求更大的政治利益,从长远看来,即使没有北京的影响,华人对澳洲两党的政治捐款也将逐渐增多,更多的华人代表也将出现在澳大利亚政坛。
而黄向墨此次入籍申请被拒绝、签证被撤销的遭遇,应当得到理智地看待。
随着中国的崛起,澳大利亚开始不断地在中、美两国间摇摆。中国已成为澳大利亚最大的贸易伙伴,寻求扩大对澳大利亚政治的影响力势在必行;而传统上澳大利亚政治却与美国紧密联系,对中国政权小心防范。
黄向墨的捐款送得出去,就说明有人被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所吸引,因为无论黄向墨捐出去的钱来自哪里,他都是从大陆发家的;而ASIO带头“搞”黄向墨,也说明有人不愿看到澳大利亚与中国走得太近,无论他能不能代表北京,“搞”他都是一个做给北京看的信号。
考虑到今年正值澳大利亚大选,也不排除此时澳洲政府拿黄向墨开刀,是为大选后开展对中关系增添筹码。将政治上的矛盾冲突,发泄在商人身上,让人想起特朗普政府拿华为开刀。
也许过个一年半载,黄向墨就会再度返回澳洲;又或许黄向墨虽然没回来,过个几年,又出现了“王向墨”、“李向墨”。
至于此事最终会如何了解,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