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该史这样》- 第2部第6章战国七雄,巨婴房媒微信公众号文章

要了解一个国家，首先需要熟悉它的历史；要知道澳大利亚的历史，就必须从英国的历史开始。

不管到底有没有亚瑟王这个人，到了西元6世纪，外来户盎格鲁－撒克逊人已经占据了英格兰绝大部分的地方，而原住民不列颠人则被彻底赶到了威尔士地区，一部分甚至还跑到了法国。

现在对于盎格鲁－撒克逊人来说，种族间的敌我矛盾算是解决了，但是种族内的人民内部矛盾才刚刚开始。

以前讲过，盎格鲁－撒克逊人来不列颠岛，是分批分拨来的。里面派系，宗族，部落多如牛毛，也没有统一的领导。当外敌存在时，大家还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至于到底谁多拿点少拿点，也不会有人太计较。

现在外敌没有了，也就到了亲兄弟明算账的时候。于是从西元500年到西元850年，盎格鲁－撒克逊人统治下的英格兰地区进入了群雄逐鹿的七国时代（Heptarchy ）。

说是七国，其实开始时远不止七个。能称得上王国的就有20个，其他可以叫得上名字的大小部落山头还有38个之多。不过经过一系列的整合，兼并以及重组，历史老人只留下了7家实力最强的，作为以后问鼎英格兰的苗子来重点培养。

这七个国家分别如下：

诺森布里亚（Northumbria，包括英格兰的北部和苏格兰的东南部，盎格鲁人建立）

东盎格利亚（East Anglia，英格兰东部，盎格鲁人建立）

麦西亚（Mercia，英格兰中部，盎格鲁人建立）

肯特（Kent，英格兰东南部，朱特人建立），

韦赛克斯（Wessex，英格兰西南部，撒克逊人建立，是忏悔者爱德华祖先建立的国家）

埃塞克斯（Essex，英格兰东部，撒克逊人建立）

萨塞克斯（Sussex，英格兰东南部，撒克逊人建立）。

这里先说明一点Wessex，Sussex以及Sussex和sex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爱联想的同学们到此可以止步了。Wessex 真正的意思是West Saxons，也就是西撒克逊。而Sussex和 Essex分别是指南撒克逊和东撒克逊。

虽说是群雄割据的局面，可也时不时地出现几位霸主，在某一时期称霸英格兰，令其他的小国俯首称臣。比如在西元六世纪末，肯特人在英格兰南部地区就是绝对的老大，那几个sex们都得给它交保护费。到了7世纪时，北边的诺森布里亚和南边的韦赛克斯也都威风过一把，各领风骚数十年。

当时间进入到8世纪，中部的麦西亚开始独占鳌头，特别是到了奥法（Offa）在位时，除了北边的诺森比亚，英格兰的其他各国都已经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了，各国虽然还都保持着自己的王室，但基本上也都是傀儡或是代理人。即便连没臣服的诺森比亚国王也成了奥法的女婿。

奥法打理好英格兰内部事务后，又想起威尔士还活跃着不少不列颠人。虽然他们已经被赶到山沟里了，但这些境外反英敌对势力，亡我之心时刻不死。

在进攻了几次威尔士，取得了一些战果以后，奥法改变了战略。他在英格兰和威尔士边界修建起绵延240公里的堤坝，史称奥法堤。在随后的几个世纪里，奥法堤便成为了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分界线。当然这个堤坝不是为了防范洪水的，而是为了抵御和隔离威尔士的不列颠人的。

修堤坝御敌？没听错吧？是的，没错就是堤坝！因为它只有2.5米高，你能管它叫城墙吗？奥法不可能像之前的罗马皇帝们那样有钱去修长城，即便是修个堤，也差点让他破了产。要是那年头能拉铁丝网，奥法肯定会选择这个事半功倍的法子，去搞种族隔离带。

好了，不列颠岛子上的事忙活地差不多了，于是奥法开始心怀天下，放眼欧洲。当然他没有什么征服整个欧洲的野心，况且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因为他充其量只是半个岛主（因为威尔士和苏格兰还没搞定）。

不过更为重要的是，当时欧洲大陆还有一位不世出的强人，这位仁兄活着时的事迹和死了后的影响，就算是在我国的中学历史课本里，也要占上好几页。他就是－查理曼大帝（Charlemagne）。

虽说奥法没有称霸欧洲的抱负，但是和大陆上的人做做买卖，互通有无的心情还是有的。英格兰向欧洲出口布料，反过来进口石材，两岸的贸易搞地如火如荼，几乎成了中世纪版的欧洲经济共同体。以致于两岸的领导人奥法和查理曼大帝都经常通信，盛赞双边贸易的飞速发展。

而这些高层间的通信成为英国外交史上现存最早的外交书信。

在信里，查理曼大帝常常对奥法称兄道弟，好像很亲密无间的样子。但是在这哥俩好的背后，查理曼却不断培植反麦西亚的力量，收留了不少从不列颠其他各国逃出来的政治难民，而其中的一个避难者会在不远的将来，成为麦西亚人的克星。

这种耍两面派的做法，在古今中外是屡见不鲜的。所以奥法也没把查理曼的小动作太当回事，况且后来查理曼还提出要和奥法结儿女亲家，让儿子小查理（Charles the younger）娶奥法的女儿埃塞尔雷德（Ælfflæd）。

对于这门亲事，奥法自然很高兴，不过他可能是高兴得有点过头了，竟然提出了一个嫁女的条件，结果导致两国关系彻底恶化。

奥法的条件就是也要为自己的儿子迎娶查理曼的女儿。要说这个条件也不算过分，毕竟是为了进一步加深两国的感情吗。可没想到这一亲上加亲的提议，竟然惹怒了查理曼大帝，不但取消了原来的婚事，还下令断绝和英格兰的贸易往来。

这似乎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结亲不成人意在吗，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其实查理曼大帝的动怒还是多少可以理解的。做为欧洲大陆最高统治者的儿子，小查理绝对是A男。虽然奥法的麦西亚地方不大，他的女儿也是一国公主，算的上是B女。所以A男娶B女，这亲事肯定是门当户对。

但是奥法要换亲，用儿子娶查理曼的女儿，可就成了A女嫁B男了。这个是查理曼大帝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怎么能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到那么偏远的蛮荒岛屿上呢？自己要是想见女儿了，或者女儿要回娘家省亲，那还不得走上一年的路。提出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剥夺父女亲情的奥法，实在是太可恶了，跟他断绝贸易都是轻的，没打过去就算便宜他了。

估计以当时的情况，全地球也就中国唐朝的皇太子才配娶查理曼的女儿。就这样，查理曼始终如一地本着不能委屈自己闺女的想法，结果导致他的女儿们最后都成了剩女，他活着的时候，一个也没嫁出去。

而奥法的女儿埃塞尔雷德虽然没和小查理、这位日后的法兰克国王，喜结连理，但她后来的结局也不错，嫁给了诺森比亚国王。

虽然奥法和查理曼之间没做成亲家，还闹了点不愉快。但最终两国还是恢复了贸易，并于西元796年，签订了英国历史上已知的最早的贸易条约。如果说和法兰克的商业往来，对麦西亚主导的英格兰来说，还算是happy end，而另一波欧洲大陆来的商人带来的却是噩梦的开始。

西元793年，丹麦的一批客商来到英格兰北部的诺森比亚做买卖。丹麦人本指望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能让自己发财，可是按当地税率，明显没多大赚头。要说丹麦人也算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日耳曼老乡，特别是朱特人原来就是从丹麦过来的。

几百年过去了，来不列颠岛的这支日耳曼人都已经发达了，怎么现在老乡大老远跑来做买卖，还要被税务黑一把。丹麦人想不明白，于是和当地的税务人员发生了摩擦，而且居然还把税务官打死了。

既然出事了，所幸把事情闹大，就跟当年盎格鲁－撒克逊人向雇主不列颠人讨薪不成，反把雇主抢了一样。同样拥有日耳曼血统的丹麦人一不做，二不休，洗劫并毁掉了诺森比亚境内林迪斯法恩圣岛（Holy Island of Lindisfarne）上的修道院（此时的丹麦人还不信基督教）。

这帮在历史上不知名的丹麦人不知道，他们在西元793年6月8日的这次抢劫，抢出了划时代意义，使得他们及其后继者有了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维京人，同时他们也在欧洲开启了长达两百多年的维京时代。

关于维京海盗我在第一部里已经专门讲过了，不过那时的主线是维京人在法国，而现在是维京人在英格兰。相对于法国，英格兰对于维京时代更有意义，因为不仅维京时代是从这里开始的，而且也是在这里结束的。而结束维京时代的那位强人的生命，却不幸地被另一位具有维京血统的强人给结束了。

维京人的抢劫处女作，震动了欧洲的各个王庭。因为谁也没料到，又会有一波新的蛮族出现，开始向基督教世界下手了，而且这次和几百年前的那次不一样，那次是从陆地，而这次是从海洋。那次是现在欧洲各王室的祖先来抢罗马人，而这次是留在老家的日耳曼兄弟来抢自己。

从此各国开始有所警觉，但是包括奥法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预料，维京给几乎全部临海的欧洲国家带来的灾难程度会如此之大，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少现在奥法并不担心那几个袭扰了英格兰北部和东部海岸的维京小毛贼。他在位四十年，使麦西亚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综合国力，几乎控制了整个英格兰，这是自罗马人撤退后的三百年里从未出现过的，甚至除了罗马时期的总督外，不列颠岛上从来没有哪一位统治者可以和他的势力比肩。

正可谓前无古人。。。，后有来者，而且这个来者很快就会来了。

不过不管怎样，对于奥法来说，他真的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他已经为麦西亚的后继者们扫清了几乎所有的障碍，以后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完全靠他们自己了。

西元796年7月29日，不列颠岛上的一代霸主奥法死了。我们只能称其为霸主，或者按古英语的说法叫他Bretwalda（译为不列颠之主），而不能称他为英格兰国王，因为英格兰做为国家出现还要再等上一百多年。

而且奥法也没有把英格兰上的七国变成一个国家的主观能动性，虽然向前一步，他就很有可能成为英格兰的国父，但他对于做“联合国”主席这个位子更情有独钟。

当然我们也不能否认奥法为战国七雄的统一所做成的贡献，毕竟他的统治让盎格鲁－撒克逊人看到了一个国家，一个领袖的希望，从此后世的统治者们开始考虑统一盎格鲁－撒克逊诸国这个问题。

奥法死后，他的儿子即位，不过只做141天的国王就病死了。然后出身王室支系的肯武夫（Coenwulf）即位。而靠奥法个人的能力和魅力建立起来的麦西亚霸权，此时开始危机四伏。

首先是肯特人造反了，一位当年流亡法兰克的肯特贵族，在奥法的“好兄弟”查理曼大帝的帮助下，被空投回肯特当上了国王。紧接着东盎格利亚也脱离了麦西亚的控制。这两处叛乱虽然很棘手，但是肯武夫还应付地过来，可是另外一个更大的麻烦发生了，而这个麻烦终将致麦西亚于万劫不复之地。

西元802年，流亡法兰克长达13年的肯特王子爱格伯特（Egbert）终于回来了，不过他回来不是来做肯特国王，而是做韦赛克斯国王。

西元789年，爱格伯特在父王死后，被奥法驱逐，跑到了欧洲大陆的法兰克王国，被查理曼大帝收留。在法兰克的王庭里，爱格伯特不断地接任务，完成任务，以修炼升级自己的执政能力，并且时刻等待着机会，好反攻不列颠小岛。

在奥法死后，西元802年，奥法的女婿韦赛克斯国王贝奥赫特里克（Beorhtric）也驾崩了。于是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同样拥有韦赛克斯王室血统的爱格伯特被放到了王位继承人的名单里。虽然还有其他的候选人参加了这次“我要当国王”的超级选秀活动，但是在查理曼大帝和教皇两大强势评委的支持下，爱格伯特顺利地夺冠，成为韦赛克斯国王。对这个结果，肯武夫除了抱怨选秀有黑幕外，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所有选秀都是有黑幕的，何况还是政治选秀。

从此后，韦赛克斯率先从麦西亚的控制中完全独立出来，而在其他地方一直在灭火的肯武夫也没有实力再次将触角伸回韦赛克斯。不过好在似乎爱格伯特的志向也不高，除了不声不响地蒙头搞发展外，在不列颠岛这个小国际社会中既不结盟也不树敌，几乎是超然于世外。

如果你要是就此认为爱格伯特不知进取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再一次地潜下心来等待机会。既然之前他能等上13年，回韦赛克斯做国王，那么他就能再等13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霸业。何况他现在的处境，比之前在法兰克寄人篱下强多了，而且此时的爱格伯特不过才三十岁左右。

时间飞逝，又过了十九年。到了西元821年，麦西亚的救火队长肯武夫终于死了，在他的勉力维持下，麦西亚对除了南边的韦赛克斯和北部的诺森比亚以外的其他各国，都还保持着宗主地位。

而肯武夫的弟弟寇武夫（Ceolwulf）即位后，局面开始大变。首先，他上任没多久，儿子就被谋杀了。然后才做了两年国王的寇武夫，就被王室的另一支系成员本武夫（Beornwulf）给废掉了。经过这几个武夫的一番折腾，麦西亚的国力大不如从前。

终于爱格伯特等待的机会再次到来了。西元825年，麦西亚和韦赛克斯之间爆发了埃兰丹之战（Battle of Ellandun），结果韦赛克斯大胜。

关于这场战役的历史记录并不详细，但是包括研究盎格鲁-撒克逊史的著名英国历史学家弗兰克·梅利·斯坦顿爵士（Sir Frank Stenton）在内的很多历史学家，都认为埃兰丹之战是英国历史上最具决定性的战役之一。

此役之后，在七国时代中，长达百年的由麦西亚主导的单极霸权体系终于走向了尽头。

而这边爱格伯特携埃兰丹胜利之威，于同年逼迫埃塞克斯最后一任国王，将埃塞克斯全部领土割让给韦赛克斯，于是历时300年的埃塞克斯王国在七国中第一个灭亡了。

随后爱格伯特又派自己的儿子埃塞尔伍尔夫（Æthelwulf）攻占了肯特，紧接着萨塞克斯和萨里（Surrey，夹在韦赛克斯和萨塞克斯中间的一个小国）也臣服了韦赛克斯。

最后就连离得最近而且跟随麦西亚最久的小弟，东盎格利亚，也想换老大了，竟然主动请求韦赛克斯的保护。对此本武夫实在是怒不可遏了，在不到一年的功夫里，他失去了对所有附属国的控制，真可谓树倒猢狲散呀！

不，本武夫并不认为麦西亚这个大树已经倒了。于是他亲自带人去砍昔日的小弟东盎格利亚，结果在一次战斗中，本武夫反被小弟砍死了。

不过麦西亚的噩梦并没有到此结束，接替本武夫的下一任麦西亚国王也被东盎格利亚砍死了。在失去了所有的羽翼后，爱格伯特终于向麦西亚本土动手了。

西元829年，爱格伯特击败并驱逐了麦西亚国王维格莱夫（Wiglaf）。同年，爱格伯特入侵诺森比亚，在多尔（Dore）接受了诺森比亚国王伊恩瑞德（Eanred）的投降。至此爱格伯特终于成为盎格鲁－撒克逊七国时代的第八位，也是倒数第二位霸主。

而且他还打破了由奥法保持的纪录，暂时地控制了全部盎格鲁－撒克逊七国。请注意暂时这两个字。如果要问这个暂时有多久？不到一年！

第二年西元830年，麦西亚国王维格莱夫又杀了回来，然后诺森比亚和东盎格利亚也不再认韦赛克斯当老大了。这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英格兰的格局在整个西元820－830的十年里极其地不稳定，各国领导人们不是被杀，被驱逐，就是在忙着站队。

究其混乱的原因，三个字：不清楚。真的不只是我不清楚，而是连史学家们也不清楚。

这还是因为当时的英国缺少历史文献记录造成的。文盲率在盎格鲁－撒克逊各王室内都是相当高的，更别说是普通人。能保留下来的最多的文献就是土地赠予文书（Chapter）。这些文书多少有点像地契，通常记录着国王对贵族或者教会赠予土地的情况，国王要署名，还要有证人签字。

虽然那时英国的文字普及率并不高，出版物也不多，但土地文书这种东西还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还要保存好。否则万一哪天有人强占了你土地，强拆了你房子，你还不至于没有凭证去上访。

这也从一个侧面看出，至少英国的上层社会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形成了尊重契约的共识。别跟我谈什么一诺千金，兵荒马乱的年代，又没有录音机，老子只相信白纸黑字。

通过对大量保留下来的土地赠予文书的研究，特别是对于赠予土地的时间，地点以及赠予人，被赠人乃至证人的名字的咬文嚼字，虽然没有官方的史料记载，后世的史学家们也能大致推断出哪个国王在哪个时期执政，其势力范围大致包括什么地方。

举个例子讲，一份土地赠予文书上记录，西元829年，韦赛克斯国王爱格伯特把伦敦一个黄金地段，赐给了教会。当然文书上没有规定这是工业用地，农业用地，还是住宅用地，教会可以用这块地种菜，养猪，或者搞会所，房地产，总之干什么都成。除了爱格伯特外，他的几个新小弟例如肯特和东盎格利亚的国王也参加了土地赠予仪式，还做为证人在赠予文书上签了字。

好了，从这些记录，我们就能得出，在那一年，伦敦是韦赛克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而且东盎格利亚和埃塞克斯都是韦赛克斯的附属国。因为在乱世中，只有老大能召集小弟过来，绝没有小弟叫老大过去的道理，这也有点像是中国春秋时的会盟。

其次我们还能看到诺森比亚国王没有来，这可能是他生病了或者有事，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那时诺森比亚还没认韦赛克斯这个老大，自然也不会给它这个面子。最后我们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当时爱格伯特和教会的关系是不错的。

又比如，一年后西元830年的另一份文书上记录，麦西亚国王维格莱夫把同样一块地赐给了他的一个死党，东盎格利亚国王参加并出席了签字仪式。那么我们就知道现在伦敦又归麦西亚了，东盎格利亚又换了码头，跟着麦西亚混了，而且似乎维格莱夫和教会的关系不太好，居然把原来教会的地给了别人。

而且土地文书上证人签名的顺序也极有可能藏着天大的玄机，这就跟媒体报道领导人出席的次序一样，绝对不是按照姓氏笔画排的。而王室成员出现的次序，则决定了其继承王位的优先级（王位继承的问题水很深，以后会专门介绍）。

假想你是个考据学者，如果你发现之前出现在某些地王的土地证上的大臣名字，在后来的土地证上消失不见了。那你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失踪”人士只有四种可能的结局：第一自然或非自然地死亡；第二失宠退居二线了；第三被双规了；第四叛逃外国了。然后你可以再结合其他史料来推演到底是哪种可能。如果是真的死了，你就能推断出死者的卒年。

最后恭喜你，你可以用这几份地契加上个人的推演想象，试着去历史期刊上发论文了。

怎么样？一份土地赠与文书的信息量很大吧，大的有点像新闻联播里播出的第一条新闻吧。可是这些文书是无法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些土地会转手，为什么一会儿爱格伯特打了过来，一会儿维格莱夫又打了回去。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现代的史学家也只能给出一个推测，认为西元8世纪20年代的英格兰之所以如此的动荡，完全是欧洲大陆上神圣罗马帝国惹的祸。

这个神圣罗马帝国是查理曼大帝于西元800年，将法兰克王国改造后的升级版。而查理曼大帝自己也终于从国王进级为皇帝。虽然后来的法国思想家伏尔泰曾评价神圣罗马帝国：“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非帝国”。但当时这个神圣罗马帝国只要打个嚏喷，不列颠还是会感冒。而且在奥法死后，查理曼大帝曾经向一衣带水的不列颠，空投了好几位流亡法兰克的盎格鲁－撒克逊王室贵族，其中最成功的一位就是爱格伯特。

正是在查理曼大帝及其后继者虔诚者路易（Louis the Pious）父子两代人大力军援和经援下，爱格伯特才能一步步地取得成功。然而就在爱格伯特刚刚统一七国后，法兰克老大哥却遇到了大麻烦。其国内爆发了严重的经济危机，整个商业系统都崩溃了，GDP等各种经济指数大幅下滑。更加火上加油的是，一场针对虔诚者路易的叛乱于西元830年发生了，而这只是法兰克一系列长达10年的内乱的开始。

因此有些学者认为，正是因为法兰克自身的麻烦，导致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支持爱格伯特了，然后维格莱夫就复辟了麦西亚，东盎格利亚也独立了。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我看倒不尽然。

难道以爱格伯特的能力，会在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让维格莱夫再翻了盘？这背后恐怕不只是法兰克减少了对爱格伯特的援助，更可能的是法兰克把该给爱格伯特的援助给了维格莱夫。

因为法兰克肯定是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强大的英格兰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而盎格鲁－撒克逊人内部这种多极平衡体系的产生，可以说对法兰克最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