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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华人周刊（微信ID：wcweekly）
作者：周刊作者团
“密集恐惧症”“圆点女王”“精神病患者”“怪婆婆”……世界给她贴上无数个标签，但这些标签都不能代表她。在日本的一家精神病疗养院，住着这样一位特殊的病人，她虽然以“病人”而自居，却是响彻中外的艺术家。
她10岁时，患上了精神性视听障碍，为了排解内心的恐惧，她拿起画笔开始画画，从此一生都在沉浸在艺术世界里。虽然她的作品曾饱受质疑，她也曾不被主流艺术认可，但不管经历多么坎坷，她都没有放弃对艺术的追求和爱。如今，她已经年过九十，对艺术依然抱有极大的热情，每天多数时间都沉迷在创作中，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她已经成为世界级艺术大师。她就是被称为“波点女王”的日本著名女画家——草间弥生。1929年，草间弥生出生在日本松本市的一个富商家庭，其家族从事种子生意，是当地有名的望族。但草间弥生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她的父亲是“倒插门”，非但不上进还风流成性，婚后和多名女子有染。母亲为了抓住丈夫的把柄，经常逼迫草间弥生跟踪她的父亲。就这样，在不谙世事的年纪，草间弥生亲眼目睹了父亲和不同的女人交往，甚至看到了一些不堪的画面。原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草间弥生却被迫吞下了成年人的丑恶和背叛，不知不觉中她的心理也跟着变得病态。父母关系不和谐，父亲对婚姻的背叛，让草间弥生过得很痛苦。10岁那年，她更是患上了精神性视听障碍。当时，草间弥生会看到花田里的花像人脸，桌布上的花也会扩散到整个房间，自己则被这些花花草草紧紧地包围着。为了缓解这种精神疾病，草间弥生开始疯狂地画画，多年后她回忆说：“在那样一个惨淡的家庭里，只有画画能让我清醒，让我有种安全感。”但是她的举动却不被母亲认可。虽然她的母亲是一位成功的女商人，但是对女儿的心理健康问题却从不关注。当草间弥生将自己的幻觉说给母亲听时，母亲觉得她在胡说八道。而且，母亲一心想让她嫁入豪门，当一位富家太太，所以非常反对草间弥生画画。为此，母亲撕毁了她的画布，踢翻了她的染料，还罚她和工人一起干活，将她关起来，甚至粗暴地动手打她，还痛骂道：“我宁愿没有生下你。”虽然是富家女，可草间弥生的童年放眼望去都是悲哀，她每天都生活在精神折磨和巨大的恐惧中，而唯一能让她排解心中苦闷的就是画画。尽管母亲想尽办法扼杀她的画家梦，可草间弥生却没有屈服，为了摆脱母亲的控制，中学毕业后她选择远离家乡，来到京都艺术学校学习。在京都的一年，草间弥生取得了飞跃性的进步，还举办了小型个人展览，只可惜她的进步在母亲眼里一文不值，每次回到家等待她的都是责备和争吵，与此同时母亲还开始张罗让她相亲。这样的日子让草间弥生痛苦不堪，同时为了追求自己的艺术梦，她开始考虑“逃离”日本。1955年，草间弥生在旧书店发现了一本画册，画册上刊登了美国现实主义女画家乔治亚·欧姬芙的作品。草间弥生瞬间被那些作品迷住了，随即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划过，她告诉自己：“我要成为像欧姬芙一样的人。”从书店走出后，草间弥生决定给欧姬芙写信，为此她不惜坐了6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美国大使馆并要到了欧姬芙的地址。在一位懂英文的堂兄的帮助下，草间弥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自己的偶像写了一封信，在信上她诚恳地写道：“我痴迷于画画却找不到方向，希望您可以为我指点迷津。”或许是草间弥生对艺术的执著打动了欧姬芙，不久后她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在信上欧姬芙鼓励草间弥生坚持自己的梦想，要勇往直前。草间弥生自幼接受的都是打压式教育，母亲的反对更是犹如一根扎在心上的刺，让她深感压抑和痛苦。所以，在收到欧姬芙的回信后，草间弥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去美国追求自己的艺术人生。这个想法无疑又遭到了母亲的反对，但草间弥生去意已决，任何人的阻碍她都不在乎。最后，对女儿失望至极的母亲给了她100万日元，告诉她：“永远都不要踏入家门”。母亲的态度激怒了草间弥生，临走之前她烧毁了数千件自己以往的作品，既表达了对母亲的愤怒，也给过去做一个诀别。这一年，草间弥生26岁，她赌上了自己的人生，孤身一人来到了美国，甚至不给自己留退路。刚到美国时，草间弥生踌躇满志，满怀期待，她甚至站在帝国大厦上，告诉自己：“我要征服纽约，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对艺术的热爱，我要在美国的艺术界创造一个新纪元。”当时美国的女性地位同样很低下，她们只能参加团体展览，根本没有机会举办个人展览，甚至连美术馆的大门都进不去。而且草间弥生是日本女性，此前又没有名气，她想在纽约闯出一条光明大道，简直比登天还难。她不懂英文，没有工作，又花光了母亲“施舍”的积蓄，为了生活她到处兜售自己的作品，却遭到了无数的冷眼。她租了一间不能洗澡、没有卫生间的简陋房屋，床铺是一块捡来的木板，被子也只是一个破旧的毯子，当时是寒冬，她经常半夜被冻醒，为了抵御严寒她就起来画画。为了填饱肚子，草间弥生就去菜市场捡一些店家扔掉的菜叶子，或者去垃圾桶捡一些残羹剩饭，回家煮一煮继续吃。生活的磨难没有消耗草间弥生对创作的热情，她将自己关在屋内不停地作画，并开始用无数细密的网眼来填充巨幅画布，最终创作出了初期代表作《无限的网》。不久后，草间弥生听说美术馆征稿，于是抱着这幅巨大的画去竞选，结果是“落选”，当她艰难地将画搬回出租屋时，感觉自己濒临死亡。但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要坚持画，而画画也让她有种重生的感觉。通过不懈努力和自我奋斗，草间弥生终于迎来了自己在纽约的第一个画展，虽然她没有名气，但她的画却得到了一些评论家的认可。著名评论家唐纳德·贾德说：“草间弥生的作品很有创造性。” 他还出钱购买了她的作品，这之后草间弥生渐渐有了名气。除此外，草间弥生还开创了软雕塑的艺术形态，并做了一系列的展览，可让她恼火的是，自己的作品竟然被克拉斯·欧登伯格抄袭，对方借此一炮而红。面对这种卑劣的行为，草间弥生无比痛苦。此后数月她将自己关闭起来，并创造出了“无限镜屋”，可不久后这个划时代的创意再次被人搬走，对方又声名鹊起。老天何等的不公平，抄袭者风光无限，她作为原创者却穷困潦倒，不被认可。草间弥生沮丧、痛苦，她想到了跳楼，因楼层不高，她捡回了一条命。既然活下来，那就好好活下去，这是草间弥生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此后她的行为更加的大胆。1966年，威尼斯双年展，草间弥生带着1500个镜球不请自来，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她将这些镜球放到了展览馆外的草坪上，取名为《自恋庭院》，并竖立起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只要2美元，就可以买走你的自恋”。很快保安就来驱赶她，可草间弥生才不管，面对同行的指责她更是嗤之以鼻，她用这样的方式批判艺术商业主义。回到纽约，草间弥生又开创了偶发艺术，在公共场所往裸体男女身上画满了波点，最后还惊动了巡警，差点惹来牢狱之灾。这个消息传到日本后， 草间弥生名声扫地 ，家人也公开宣布和她彻底断绝关系，而美国这边也如此，没人拿她当艺术家，只说她是一个“疯子”。60年代苦心积攒的名气，转眼就消散了，草间弥生的生活就此陷入困苦的境地，她失望、迷茫，于是决定回到家乡日本。1973年，草间弥生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阔别18年的故土，她本想重新开始，可等待她的依然是排斥、诋毁和不接受。当地媒体歪曲事实，报道说她在美国艺术界做的都是不堪入目的事，甚至给她贴上了“松本之耻”的标签。此时，父母也已经相继离世，草间弥生的抑郁也越发严重，她再次想到了自杀，不过没有成功。这之后，草间弥生决定搬到一家精神病疗养院生活，在那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于是她重拾画笔继续创作，只不过领域和之前大不相同，比如粘贴画、小说等等。折腾半生，草间弥生的生活终于回归平静了，此后16年，她从大众视野中完全消失。那年，草间弥生在纽约举行了回顾展，她半生所创作的所有重要作品都在这次展览中呈现，这些作品惊艳了全球艺术界。所有的误解、抄袭和不堪都得以洗白，日本的美术界也终于承认了她的创作，得知这一消息后，草间弥生哭得像个孩子。1993年，草间弥生代表日本参加威尼斯双年会，为了防止她发病，医生全程跟随，但人们的担心是多余，被人群紧紧包围的草间弥生，发出了悦耳的笑声。进入20世纪后，草间弥生的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再次掀起高潮，甚至一幅画的拍卖金额超过一个亿，她也被称为当代全球最贵的女画家。已经步入花甲之年的草间弥生，并没有停止创作。她在大型户外雕塑和装饰艺术领域又有了新突破，同时创作了以圆点为主题的色彩丰富的艺术作品。在一次采访中，满头银发的草间弥生说：“我相信，只要坚持画下去，就会到达另一个世界。”如此坚定的答案，也是草间弥生人生最真实的写照。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她患病、自杀两次、被家人抛弃，可万般障碍都没有阻止她走向艺术的世界，最终她站在了巅峰。如今，草间弥生已经92岁，她的生活很有规律，白天到画室画画，晚上回到疗养院休息，若没有特殊事情她很少与人接触。草间弥生说：“我要将生命所有的热情都用在创作上。”草间弥生身上最打动人的点，就是她对梦想的执著，对自我的坚信，这恰恰是普通人身上最稀缺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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