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一早,皇家墨尔本医院(The Royal Melbourne Hospital)里进行了一场特殊的“告别”手术——年仅22岁的中国小伙李长祥的器官捐献手术。
如果顺利,他捐献的器官将为10名澳大利亚人带去生命的希望,开启崭新的人生。
而他的妈妈,坐在手术室外,等待着医生最后的宣告。
她24小时前才匆匆赶到墨尔本,
如今却要送走唯一的儿子。
她问医生,
儿子会不会很痛。
她对儿子说,
你会救很多人,妈妈对不起你。
她躺在手术后的儿子身旁,
把棉衣盖在孩子身上,
像抱着婴儿一样睡着了。
然而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李长祥本应该在墨尔本开心地享受打工度假的生活,
离开故土10个月,
还有两个月就能回家与妈妈团聚,
如果没有那起惨重的车祸……
1月27日,李长祥驾驶的小轿车在Gippsland与一辆卡车迎面相撞,身负重伤,立即被送至皇家墨尔本医院抢救,但情况不容乐观。
他的朋友Jeff第一时间通知了李长祥的妈妈任女士。
远在青岛的任女士听说独子病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孩子身边日夜守护。经济条件一般的她甚至借钱办理加急签证申请,只为了能更早、更快点儿见到儿子。
29日提交申请后,原本两个工作日就能下签,不曾想,2月1日澳洲政府因新型肺炎出台旅行禁令——非永久居民的外籍人士禁止入境澳洲,签证受理随之停滞。
与此同时,李长祥的病情急剧恶化。
2月3日,医生宣布李长祥脑死亡,仅依靠外部机器维持生命。
医院通过Jeff询问任女士,是否愿意捐献李长祥的器官。
得知情况后,任女士哭了好久,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同意。
她说:“如果儿子能帮到更多的人,让其他人更好的活着,我可以接受器官捐赠,希望他将来能够投个好人家……”
但人仍在国内的任女士也陷入绝望,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可能都来不及看到儿子最后一眼。
22岁的李长祥来自中国青岛,去年4月持打工度假签证来到澳洲,在昆州一家农场打工,1月7日才刚刚搬来维州,在一家工厂打工。
李长祥是家中独子,父亲在早年间去世,母亲任女士依靠在工厂做缝纫工维持生计,独自带大儿子。
此时华人社会伸出援手,发起请愿,希望政府可以破例为任女士下签,中国驻墨尔本领事馆,澳洲华人议员廖婵娥也都在全力给予协助。
最终,2月7日,代理移民部长Alan Tudge宣布,为任女士特批旅游签证,并在这一特殊时期确保她可以在安全的情况下尽快见到儿子。
另一方面,澳洲交通事故委员会(TAC)宣布,李长祥拥有维州道路保险,因此无需支付任何医疗和住院费用,任女士也可以申报约2.4万澳元的旅行支出,以及1.6万澳元的葬礼费用。
与此同时,墨尔本的几位华人和安娜公益基金会(Anna Charity foundation)临时成立了一个协助小组,帮助任女士打理一系列器官捐献和葬礼相关事宜。
协助组安排了志愿者团队全程陪同任女士,考虑到周一的手术,还特意找到医学博士贾潇潇陪同,以便可以和医生交流顺畅。
2月9日上午,任女士抵达墨尔本。
据身边志愿者描述,任女士抵达后“刚开始情绪还算是稳定,但在见到小李本人之后简直就是崩溃的”。
她在悲痛之余还对“澳大利亚政府表示感谢,她还说她想感谢的人太多,包括媒体、澳大利亚政府、医院的医生、护士、护工等、中国领事馆,还有澳洲各个部门的分工合作,都给予了莫大的帮助”。
那一晚,任女士在儿子的病床边坐了一整夜,寸步不离。
那是她与儿子此生最后的缘分。
2月10日一早,器官捐献手术开始。
手术室外,任女士坐在长凳上静静地等待。
母亲与孩子之间总在经历各种各样的等待,等待孩子出生,等待孩子放学,等待孩子回家吃饭,等待孩子慢慢长大,等待孩子可以靠自己撑起一片天……
但这一次等待,却是生命中一场最为漫长的告别。
手术结束,没有了各种仪器,李长祥安详地躺在病床上。
任女士上前抱住儿子,久久不愿松手,她亲吻儿子的额头,把棉衣盖在孩子身上,想抱着婴儿一样睡着了,如同他年幼时,妈妈的陪伴一样。
养儿二十余载,一夜之间阴阳两隔,独身的母亲失去了唯一的精神寄托,这是怎样一种痛不欲生与从骨子里透出的绝望。
孩子的人生还有很长啊,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目前,协助小组还将陪同任女士继续处理相关事项,并为李长祥举行一个“小型但正式的葬礼,不要让他在异国他乡去世后显得过于凄凉。”
志愿团队的乔艳君女士说:“不敢想象这位母亲的悲伤,只能尽可能做些什么让她在这极致痛楚中略得安慰。”
此次回国后,任女士还要独自维持生计,协助小组也在考虑帮任女士募捐,呼吁澳洲华人为她伸出援手。
据了解,协助组正在帮她联系中国银行,希望为任女士尽快开一个账户,方便好心人捐款,现仍待确认。如有更新的消息,我们会发布在评论中,也可后台询问。
同时也有人问任女士留下了国内的银行账户,望好心人给予任女士经济上的支持。
这件事也给了志愿团队的乔艳君女士更深的触动。
艳君对于华人在澳洲发生交通意外格外关注。而随着大陆游客数量的激增,这个团体在澳洲出车祸的数量和严重程度也越发地触目惊心。
2019年,艳君成立了安娜公益基金会(Anna Charity foundation),并与交通局等机构合作,为大陆游客量身制作自驾游安全宣传片等一系列举措。宣传片直言了华人在国内的驾驶习惯,也对比了澳洲的驾驶习惯,让观者打消盲目自信,建立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她说:“这件事情再一次震动我的心,大陆驾照在澳驾驶安全项目我们必须持之以恒坚持下去。”
希望,这样的悲剧,永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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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由乔艳君女士提供,未经允许请勿擅自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