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走红36年后,游本昌老师赔光了家产

2021年06月08日 这里是澳洲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艺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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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的春晚,陈佩斯的面一碗接着一碗,撑到打起饱嗝。
 
荒诞的表演,不浅薄不呐喊,陈茂二人正巧守得住。


这段传奇,观众惦记了30多年。

以至于很多人忘了,继经典之后,还有一颗遗珠。
 
一位不知名的演员走上舞台,表演了哑剧小品《淋浴》。


无实物表演,夸张有度,细节里埋着包袱,看着看着,台下观众笑中带泪。
 
从皮肉到神经末梢的生动劲儿,从前只在陈佩斯身上见过。
 
这是游本昌,第一次被大众所熟知。
 
那一年,“济公”还没火,而他已经51岁了。

 
2000年,《李献计历险记》上映,一部没多少人知道的电影。

作为主角,房祖名和王子文没能撑起流量。
 
而出境几秒钟的老爷子单单贡献了一个眼神,却看哭所有人。

 
有网友评价:叹为观止,一个人撑起一部戏。
 
《济公》15年后,他再次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那层喜剧人的皮,他早已剥得精光。
 



01


“我是不走运的演员”。

51岁之前,游本昌习惯这样形容自己。
 
出道30年,演了79个配角,偏偏等不来一个主角,说他“大器晚成”,都是高估。
 
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游本昌的起点并不低。
 
可扎在人才堆里,他的存在感几乎为零,你毛遂自荐,人家正眼都不瞧你。


可他始终让自己在话剧院“有事可做”,跑龙套,做文艺辅导员,演艺方面的辅助工作,场务,打杂样样来。
 
有一次他负责表演魔术《两个手指头》,正说着台词呢,头“哐”一声栽倒在地。
 
导演纳闷:“这厮还给自己加戏?”
 
送到医院才发现:他是饿的。

 
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又要四处张罗事务,导致身材走样,肝脏肿大,一按一个坑。
 
游本昌曾在访谈中说:“要热爱自己心中的艺术,为它可以付出生命,但是绝不可以爱艺术中的我。”

就这样,长达十年的龙套生涯,开始了。


拍戏拿命搏,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可50多年等不来一个主角,他不是没有着急过。
 
说得好听是平凡,说得难听点,是“有命无运”:
 
“我为什么来学习表演?我是不是真的适合表演?我到底该干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十年文革来了。

 
他到铁合金厂炼钢、炼铁、当炉钳工,下乡盖房子、到农郊割麦子···
 
最绝望的时候,他动过自杀的念头:“树都选好了,可最终还是忍了。”


所有导演都认定:游本昌,经典龙套。

可是小人物,尤其是被碾过的小人物,往往才是一个时代最好的注脚。
 
曾经在话剧《大雷雨》中,游本昌扮演一个农奴的角色,没有台词,出场时间前后加起来,也只有十几秒。
 
可他却闷着声,把《大雷雨》的19个译本都翻了个遍,角色和现实,他反复拉扯,将自己代入到农奴的人生里。
 
人物虽小,却不好演。他饰演的农奴,小得可以钻进你的心里,让你跟着笑,跟着痛。
 
提起龙套经历,他并不遗憾:“没有什么小角色,全都是活生生的人!”

 
曾经一次次徘徊在演员门槛朝里望,又一次次被现实拿着扫帚往外扫,只有吃灰的份。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爆发之年紧跟着来了。

 

02


游本昌出演济公,好像是和命运聊好了似的。
 
“济公”这个角色刚一问世,他便跃跃欲试。同样兴致勃勃的,还有一位泰斗级人物——严顺开。
 
中国唯一一位获得“卓别林手杖奖”的演员,81版《阿Q正传》中阿Q的扮演者。

 
为什么提起他?
 
事实上,《阿Q正传》开拍前,游本昌就曾毛遂自荐。
 
没想到世事弄人。
 
严顺开自荐出演济公,可济公的角色,却落到了游本昌身上;
 
游本昌自荐出演阿Q,而阿Q的角色,又落到了严顺开身上。
 
巧的是,两个角色,都低到尘埃。
 
角色外的人,走入黄金时代。

 
《济公》在当年有多火?
 
电视剧首日开播就破了收视纪录,风头直压林青霞。
 
市公安局致电剧组道谢:播放期间连犯罪率都大大下降。
 
可拍摄过程有多难,游本昌心里比谁都清楚。
 
曾经知乎上有人提问:什么事情让你意识到这个剧组是真没钱了?
 
《济公》,跻身第一位。
 
当年因为经费紧张,济公的鞋帽和破袈裟,都是游本昌自己亲手做的。


机会来了,他很珍惜,反复揣摩人物心理,每天只睡4个小时。
 
可剧本已经拍了2集,作为主角的游本昌,还是抓不住济公的感觉。不管怎么拍,似乎都有形无神。
 
直到有一天,他躺在大石板上打盹,远远地听到导演喊“开拍”。
 
因为着急起身,趿拉着鞋就跑,没想到这一跑,济公的形象瞬间立住了。


“风摆荷叶,脚踩棉花”,说的不就是济公?
 
他常说自己是“性格演员”,“性格”二字,都是顺着血泪流出来的。
 
那段时间,剧组里逢人都叫他“戏痴”,常常是一条戏,反反复复地拍。
 
有一幕是济公被施刑的戏,足足拍了12遍。


棒子一板接着一板打在身上,游本昌一声没哼,硬生生扛了下来。
 
那场戏,他疼得几天没法起身。
 
还有一场吃鸡腿的戏,顶着39度的高温,肉到了嘴里才发现是臭的,根本无法下咽。
 
怎么办?不知情的导演叫“吃吃吃”,游本昌没犹豫,大快朵颐,完美诠释了济公嗜酒好肉的痴狂之态。


这场戏,被北影奉为经典教材。
 
印象中,《济公》似乎是一部几十集的长篇影视剧,而实际上,85年版的《济公》仅有6集。

88年那套续集,游本昌只拍了两集,就这两集,还是自掏腰包。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只有8集。

或许是嘻嘻哈哈的童年时光,被济公拉长太多,恍惚间才觉得它不该只有这么几集吧。
 


03


没营销,没跑场,从春晚到《济公》的两次跨界,游本昌自救成功。
 
“一夜之间,超过了以前我所有的观众。”
 
鸡毛飞上天,是注定。
 
可飞上天的鸡毛,依然知道要落地。
 
无数剧本找上门来,而一直陪着他的妻子,突然被诊断为癌症,二期晚期。

 
他没犹豫,请辞了所有剧组。紧跟来的,便是巨额违约金。
 
妻子的事,谁都清楚,可“商业大义”摆在面前,谁也为难。
 
请辞的事得罪不少人,还有导演扬言“封杀”。可老爷子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眼前的人,陪着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若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她,实在不是一个男人做的事情。”

活着是最复杂的事,可不在爱人身边,才最让他痛苦。

 
偶然再次跨入时代的急流,机遇让你笑也让你哭。
 
游本昌忽然发觉,个体的价值早已与时代中的“他者”紧紧咬合,是福是祸,都得自己担着。
 
可他心里那盏理想的灯,没灭。
 
2002年,游本昌拍了一部50多集的哑剧连续剧《游先生哑然一笑》,他想告诉大家:
 
“中国哑剧没有哑。”
 
这句话,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出口。剧本发出,没有一家电视台敢接。
 
后来他又自导自演《了凡》,两部戏,赔光了他所有积蓄。
 
他说:“拍哑剧是为我而拍,拍《了凡》是为观众而拍。”

 
《济公》曾经在海外播出时,游本昌作为代表访问新加坡,有位华侨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

“游先生,我们太感谢你了!我们的孩子从小接受英文教育,自从看了你的济公后,就开始对传统文化感兴趣了!”
 
《了凡》赔了,他并不遗憾,这是他为观众圆的梦:
 
“即使只有一个人能从中得到启发,我就满足了。”

济世为公,无我利他,他不说假话。


电视剧失利后,身边人劝他退休,他说:“不行,我要卖房!”
 
卖房做什么?只为一部话剧:《弘一法师》。
 
他剃度出家,住进寺庙生活。说是为体会角色,他将所有心血都浇灌在话剧《弘一大师:最后之胜利》上。

 
80岁的老人家,一手抓起团队建设,负责24个团员的生活开支。从剧本到排练,事无巨细,全面操持,像个20岁的年轻人一样精力旺盛。
 
有人笑他:“您这么造,纯属想再过把戏瘾?”
 
剧组的孩子底子薄,更不好带,《弘一法师》前前后后只办了三场,已经花了近百万场地费和劳务费。
 
有时候,观众人数却还不如台上的演员多。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这样的剧,演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看的。”
 
赚不赚钱,他不在乎,用文艺开导人心,才是他的追求。
 
后来他有了主意,带着戏班子出国义演。2017年,《弘一法师》一年的义演已超过130场。
 
几乎每天,游本昌都会和一群30岁不到的演员们一起排练,直到夜里8点才休息。


一次排练时,他不慎摔倒骨折,医生建议静养,年岁已高再做手术风险太大。
 
他等不及,坚持做了手术,25天后,打绷带上了台。
 
他说:“作为一名演员,能够在舞台上继续演出很欣慰,如果生命终止在舞台上,那也是一种幸福。”
 
85岁高龄的老爷子,独自在戏里挥拳。
 

 

04


游本昌命里的佛缘,几乎带着天注定的意味。
 
记忆中,“济公”大概只哭过一次。
 
李修缘看罢家族兴衰,一把火烧了自家房子,口中念道:
 
“出家无家,一烧百了。”


人间丑陋的本相,他勘破;修心入世的荒唐,他彻悟。


“一半脸儿哭,一半脸儿笑,是哭是笑只有我知道。”
 
从此,世间多了一个嗜酒肉,揣着大悲心的疯子和尚······


年少不懂济公哭,从来只见济公笑,36年后再看,这是是大慈悲的泪,亦是大欢喜的泪。

从济公行至弘一法师这一程,老爷子,您是喜是悲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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