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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留学生的自白：

回北京！

我，在澳洲生活9年了，平均两年回国一次。

在墨尔本生活的时候，雾霾对于我来说，就是朋友圈里的各类截图视频，也是各类新闻热搜的嵌入。

而我，两年回国一次，其实每一次都会感受到雾霾，但是不强烈。反正放假对我来说团聚与吃喝玩才是最重要的。

说实话，从前我都没当一回事，但是这次的雾霾，我还真的就被惨教做人了，被口罩下的中国狠狠打脸。

往年爸妈都是喜气洋洋的在微信里每天跟我倒计时。不过，今年爸妈倒是特别叮嘱我，原话是：儿，祖国河山雾霾一片，真担心你回来。

习惯了父母总是文绉绉的调侃的聊天方式，我象征性的问了一句：雾霾怎么样？

得知的回复第一句是：万里江山一片霾。嗯，这肯定是爸爸在微信朋友圈看到的段子。

第二句回复：南京，北京，全面沦陷。因为南京北京为我的第一和第二故乡，所以这两大城市的情况才是我关心的。至于全面沦陷？嗯，朋友圈的标题党们已经把我爸妈给同化了。

我啧啧道，拍个照片我看看，于是没一会儿，他们在我家阳台开了窗户，给我现场直播了一段北京朝阳区我小区的雾霾实拍。

（对话截图）

一段视频传来，点开一看，一片灰蒙，云里雾里，视频中还夹杂了几声汽车喇叭声。瞬时间，我从听觉与视觉中感受到了家乡的熟悉。感觉，雾霾的严重程度并没有我朋友圈中的严重。

（聊天中的实拍）

这种雾霾，我去年就看到了。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反正大部分时间在澳洲，可以在墨尔本，阿德莱德轮流洗肺。怕什么？

我不以为意的随手回了一句“仙境北京”，以为对话就结束了。母亲还是不依不饶的追加了一句“开窗辣眼睛。半壁江山，我怕你有问题，我有朋友回来立刻咳嗽不止。”

（对话截图）

得了，还没回去就絮叨上了。我只能应声附和着：“好严重！”结束了这段对话。父母的话并没有能起到对我的震慑作用，相比他们的担心与关心，我觉得只要能回国休个假，团聚一下，灯红酒绿潇洒着，那就行。

雾霾？谁怕谁！

我心无雾，则无霾！

几天后，我就乘着飞机回去了。回国的喜悦早已冲淡一切雾霾的顾虑。不过，还是看了一眼墨尔本机场，2016年的澳洲最后一眼。墨尔本天也不好，下雨了。天也是灰蒙着，蓝天白云偶尔也会爽约。

飞了不知道多久，睡了不知道多少觉。终于，机长告诉我们要落地了，北京的气温是零上1度。

空姐提醒我们收起小桌板，打开遮阳板。透过遮光板我看见了外面灰蒙蒙的一片。飞在天上，反正都是云里雾里的仙境，没差。唯一不同的是，我现在飞在的是祖国的领土，想到我的假期就很激动。

就这样看着窗外灰蒙蒙的云雾，心里盼着着陆。

（和这个差不多，图片来源网络）

猝不及防，“哐叽———嗡嗡————”

着陆了？我看着窗外，依旧是云里雾里的仙境啊，唯一不同的是能看见平行的小灯在闪烁。

着陆了？这就着陆了？听到乘客哐叉哐叉解开安全带的声音和拿行李的声音，我这才真正确定，哦，是着陆了。再看看窗外，和云端的区别，还真不大！

在懒散的起来后，我也随着大流取了行李，出了机场。扫视着周边的店铺变化。我看着店铺的灯箱在眼镜片上略有光晕，以为是眼睛脏了，擦一下再戴上还是有。

我撇撇嘴，感受着墨尔本与北京空气间的可视度与透光度的差异，妈的，我咋这么矫情这么敏感。

（差不多这意思，图片来源网络）

出了机场外的北京确实有点雾蒙蒙的，我心中那个执拗又倔强的自尊让我选择性的包容了这一天气。拖着行李箱，往约定的地方走着。雾霾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视觉的冲击，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除了夜晚车灯的一些光晕让我觉得略有异样。

前方能见度大约在30-40米，还行吧！但是我看到了在第41米的地方站了个老头，很仙风道骨的感觉。衣服居然随着“仙气”在飘，头发长点会让人误以为是某个老泰斗。

又走近点，定睛才看清：嚯！这老头子是我爸！

随掀起飘着的其实是一个宽大的衬衫衣角，不羁的扬动。

我走过去，很绅士又很装逼的想给我爸一个兄弟一样的拥抱，但是我爸第一件事不是跟我拥抱，而是拍给我一个口罩！

用不着吧，大男生哪那么多事儿？从小我爸就教育我男孩子别那么多事，身上破了连个创可贴也不给我贴，说晾干最好。这次回来居然不跟一年多没见的儿子一个拥抱，而先给我一个口罩？？？？

（就是这款）

我笑了笑，接下了口罩，上了车。一路上跟我爸叨叨北京这些时日的变化。当然了，避免不了的话题就是雾霾。

“爸，你老说我北京雾霾严重，这不跟去年一样么？温水煮青蛙，连我都习惯了，你怎么还大惊小怪？”

“今天这个算轻度了，你是没看见前几天。很吓人。以前站在阳台能清楚看见大悦城，能见度好的话还能看见你高叔叔家住的楼。现在，你想在阳台上看见咱路口卖报纸的出没出摊儿，你都不一定看的清。”

“得了爸，您别吓我。再说了，我在墨尔本洗肺洗的清清净净，水至清则无鱼嘛，家乡的味道，你懂啥！”我矫情着，偷换概念道。

“再说了，小时候教育我说，心中有则有，心中无则无。”

“心无雾，则无霾！”

我爸没搭理我，习惯我顽浮的德行，他略显装逼的回我道：“不在此城中，焉知此城霾。”我父亲，他是个比我学历高的老笔杆子，所以总会给我这个小笔杆子绉绉几句，没办法，谁让他读书比我多。

但是我心中还是没有底，我爸那是谁？他非典敢带我出去踢球，禽流感敢带我去超市买鸡，（还被记者采访为什么敢买），但是这雾霾怎么让他这么谨慎。。。

一回到家，好吃好喝就不用说了。酒足饭饱之后，我爸拧开一瓶白酒弄了盘花生开始跟我扯扯淡。主要的中心思想有三点：

第一，回国你别闲着，我给你约了个相亲。

第二，多陪陪你妈，她可想你。

第三，出门要带口罩，天气不好别乱跑，别得瑟病了。

记住了这三点，我的假期就开始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说是倒时差，其实我醒了几次。每次朦胧看着窗外都觉得还早，没到太阳晒屁股，就先不起来了。等起来后发现，太阳跟哪儿呢？我就是睡一天也不会有东西晒屁股。

走到阳台，嚯！我还真看不见路口小报亭出没出摊儿！我爸没骗我，这能见度也低出了新底线。昨晚天黑没在意，今天看看这个雾霾确实够骚气的！家住17楼的我，还真就在仙境了。

我爸在看报纸。我点了根我爸的烟，给他也点上。在澳洲养成的习惯就是开窗抽烟，不然家里烟雾报警器会响，我顺手打开了窗户，正好也不想让我妈吸二手烟。

我妈火急火燎的冲过来，一把关上窗户。

“妈，你干嘛？散散烟味儿啊！”

“今天雾霾快500了！你可别开窗户，还不如闻你们爷俩儿的烟味儿呢！”

我也是相当无语。。。宁可吸二手烟，也不愿意吸霾，这是受了多大的创伤。。。

推上窗户，我咂吧着烟。

雾霾啊雾霾，你看你把我家人给吓成啥样儿了！

（实拍：这能看见啥）

下午我就出去转转，出了楼门我就沐浴在了雾霾中。

讲真，雾霾吧，闻不到。比起零几年那次北京沙尘暴，那对鼻孔的震撼力是小了很多的。还不如St Kilda沙滩刮阵风呛的我满嘴直呸呸的感觉呢。

但是雾霾吧，给我的视觉冲击还是挺大的。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阴沉，而是你连云都看不见的那种阴沉。

再者，能见度确实不高。小区里远远迎面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姑娘，一摇一摆，厚重的羽绒服也能衬出苗条的身材。看美女的恶趣味我养成了很多年了，我就等着这姑娘经过，看看好不好看。

从远到近，始终看不清。这才是雾里来的姑娘，不抱琵琶也半遮面。这能见度让我也是又心急又心切。

终于，在离我15米的时候我才看到她的脸，哦不，是额头，被北京的冬风挂的通红。又近了，5米不到的距离，能看清了，但是却看不见脸，因为带了个大口罩！

我想起小时候听的周杰伦的那首歌《世界末日》，

而现在，天灰灰，我根本看不见你是谁。。。

得！以后中国式约人得先约好：

咱国贸地铁站见，对对，我带了个白色口罩，口罩上有3M标识。

一路走到车站的路上，都是戴口罩的人。骑车的戴，走路的戴，卖红薯的戴，扫大街的戴。

讲究的人，用的是3M那种，最不济，也戴了个棉布的普通口罩。唯独我，光着个大脸盘子走在路上，啜吸着家乡的空气。

上了公交，满眼还是戴口罩的人。连售票员大姐也带着口罩，口罩内不时瓮声瓮气地传来报站：“下一站团结湖，请您后门刷卡下车！”。当年那些脆落落的地道京味儿也被口罩遮去了一半。

满大街都是口罩，比非典那年还要可怕。

然而不带口罩走在大街上的我，稀有程度就差不多跟光着屁股走大街上的概率相似。

一直到了晚上该回家的时候，我都没有带着口罩。

夜晚的雾霾给了我更真切的体验，抬头看路灯的时候，路灯上有一圈光晕。在灯光的照耀下，雾霾所阻碍的能见度给人的感觉和浴室的水汽相似，只不过没有浴室的水汽那么夸张。

孰知，浴室的水汽会有散去的一刻，而中国的雾霾，何时才能散去？

（图片来源网络）

“妈，我出去了啊！” 回来一周了，我才想起我爸曾提起的中心思想。

我才多大岁数？相亲这个词儿太不适合我。但我爸说这是哪个叔叔家的孩子，小时候老跟我一块玩儿呢。说白了就是再见见，那我就姑且当作一个约会吧。

“今天雾霾这么大，你非挑今天跟人家约会啊？”我妈说。

“您真逗！一个礼拜就7天，6天半都是雾霾，您让我挑哪天？”我还嘴。还确实，一个礼拜这么多天都是雾霾，约不约会跟天气有啥关系。

要非得等到天好才能约会，那我得光棍到哪年去。。。

就这样，我出门了。见的姑娘我不算熟悉，但是有印象。小学时候有时候会去她家玩飞行棋，之后就没联系了。不过我看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还算可以，7分是可以打的。

约会见面就定在了团结湖公园，随便走走吧。一路聊着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以后想做什么。当然，带着大口罩瓮声瓮气的聊着，也没看清她口罩下的脸庞到底啥样。不过从美瞳睫毛和仅露出一点的脸来看，皮肤还不错。

想约吃个晚饭，但是她有事，所以我俩分道扬镳。一回家我爸就假装不在意的问着我，小雨是不是比小时候漂亮了？

尴尬了。我回着我爸说没看清楚。我爸不明白，直说我心不在焉。

“爸，我俩遛公园，她带个大口罩，我真没看见！没怎么看清楚，口罩款式倒是记住了。”

我爸无语了。估计心里暗骂，你是不是傻！

这大雾霾天的，这怪我咯？我还能跟人家说：

姑娘，口罩摘下来我看看你长啥样？

（对不起小雨，征用一下你的口罩照片）

每天北京都像是一艘巨大的潜水艇，缓缓的浮上海面。然后猛然一个猛子扎进深海，重新下潜，从深度100米一直到500米。

终于，在一个雾霾爆表的早晨，我一起来后就干咳不止，很难受。自己得瑟的病，我也不好意思叫唤。逞能了一天我就去医院了。

医生给我的诊断是上呼吸道感染，我就坐在等候的地方等着开药。医院的呼吸科来的人反正不少，我就这么将就着。

我爸带着我回家，在小区里还碰到了我爸的熟人。他们跟我爸聊着说去哪儿了，吃没？

我爸说我病了，一直咳嗽，嗓子痛。谁知道那些邻居们一点儿都没有怜悯同情的意思，哈哈直乐！我心里一直在暗骂，笑什么笑，幸灾乐祸的主。

谁知道那些邻居还真来调侃我了，说：“嘿，看来你小子平时在澳洲吃的那些牛羊肉，奶酪什么的也不管用啊，一个雾霾就给你打趴下了，抵抗力还不如我们这些吃地沟油的呢。”

虽然是调侃，但是戳我脊梁骨一样。反正我在不舒服的时候，看谁都挺不爽的。

是，你们是习惯了，天天做人肉吸尘器，不吸几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为国家做贡献是吧？你们天天吸霾吸出来的抵抗力，我还真就比不了！

心里暗骂完后，忽然一阵心酸，我的爸妈，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他们，也吸了不少，他们和祖国的其他“吸尘器们”一样，每天都在惹尘埃。我有什么资格去暗骂那些笑话我的大爷们。

（图片来源网络）

每天吃药，尽量不出门，直到我要回澳洲的前一天都没有好利索。

当初跟我爸说“心无雾，则雾霾”的话，真的是很混账的。对于他们来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论真的很欠揍。

从生病开始，每天尽量不出门，出门必然戴口罩。

虽然口罩总会让哈气把我眼镜弄起一层雾，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口罩到底有没有用，但是每天都会戴着。

在我看来，口罩不一定能救命，但是口罩能安心。口罩就像祖国人民的稻草，安慰剂，定心丸。

这样的环境，我回到澳洲对远在国内的父母能放心吗？

想想父母，我很是心疼！他们每天都把雾霾当作生活中的一部分，见怪不怪，虽然怕，但是也得受着。

PM2.5无论是300，400，500，甚至800，他们依旧活在雾中，活在霾里。

他们适应了400的污染，又来了500，适应了500，又来了800。

煮青蛙的温水有沸点，而PM2.5的污染，却没有上限！上限就是.....我真的不敢想象。

愤恨的看了一眼墨尔本的蓝天，

满城虽无雾，我心中却全是霾！

（凭什么这么蓝！）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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