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尔本，但凡是收藏古董，古玩的行家，一定对Armadale火车站两边的4家GrahamGeddes古董店不陌生。
如果你从未去过，在你走进其中任何一间店之前，都要做好在那浏览一天的准备 - 不论是店里如迷宫般的布局，还是数以万计的藏品都叫你眼花缭乱，赞不绝口。
50多年前，Geddes老先生在Malvern和Burke Road的角落里开设了一间小小的古董店。时光如梭，曾今的这家袖珍小店早已成为了Graham和他的追随者们心底的记忆。
如今，HighSt上的这些宽敞明亮的古董店里堆满了Graham从世界各地“淘”来的珍品。绝不夸张，从地板到天花板，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让你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初次见到Geddes老先生是在他为7月的收藏品展销举办的VIP酒会上。酒会云集了墨尔本本地各类名流，精英，收藏爱好者。觥筹交错间，Graham本人套着个宽大的绿色外套出现在清一色的西装革履，礼服长裙的来宾中，显得有些突兀。然而，每个人看到他，都露出尊敬的神情，纷纷和他打招呼，Graham礼貌地和他们点头致意，并没有停下来与大家过度寒暄，而是走到表演的吉他手身边，停了下来，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红酒。
就是这样叫人捉摸不透的一幕，让我对这位古董收藏界的“教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大多数人眼中，Graham是一位严肃的老人。他不苟言笑，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但，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却对艺术品别有天赋，总能精确地发掘到时间遗留下的珍宝，让人不得不叹服。
正式采访Graham时，他告诉我，在一次搜索古董的旅程中，他走进新加坡的一家古玩店，不经意间打开了一个放在角落里的小盒子，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
“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块极好的玉，”Graham陷入了回忆中。
“当我去问价的时候，店主告诉我这块玉只要5美元，我买下了它。在之后的纽约拍卖会中，这块玉拍出了65万美元的高价。”
我盯着Graham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着我，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又敏锐，又细致，嘴角舒展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故事，拉进了我与Graham的距离，采访由此步入正轨，老先生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从事古董行业50余载，Graham周游列国搜寻宝物，他独特的眼光与严谨的挑选标准得到了收藏界人士一致的拥戴与尊重。他的客户遍及世界各地，在20世纪80年代，还包括Christopher.Skase、法官Robert . Holmes、Alan . Bond，还包括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Russell Crowe等声名显赫的人。他的收藏品还曾受到Baillieus祖孙三代的青睐。
罗素·克劳Russell Crowe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美术与经典文明研究。当我决定做一名二手古董卖家后，我去新加坡、印度呆了2年，在斯里兰卡呆了1年，时不时我还会去英国和其他国家，学习，丰富相关知识。”Graham说。
丰富多彩的阅历为Graham的寻宝之旅提供了大量的知识储备。
“针对不同年代的不同物品，我都有一套完善的鉴定体系。比如当我看到一个中国古代汉朝的罐子，我会研究成品最后一层是什么材料？它的装饰是一次性完工的还是后期补上的？是否符合那个时代的工艺？这些点点滴滴都是鉴别一件文物真假的有力证据，”Graham说。
无独有偶，Graham自己就是个古董迷。从20岁起，他就开始收集古玉。他自豪地说已经有80多块古玉被他收入囊中，其中不乏年代久远的罕见古玉，可以追溯到中国古代商朝至汉朝。
Graham是充满魅力的。早年间，他的店里总被年轻的女孩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叽叽喳喳讨论着店里的古玩，不亦乐乎。虽然在陌生人眼中，Graham看起来比较严肃，但其实他是一个热情，乐于助人的人。在从事古董行业前，Graham当过老师，不仅如此，他还曾是一名专门帮助特殊儿童的老师。
所以，只要有客人走进Graham的古董店，不论是新手还是行家，有任何不解，Graham都会耐心地聆听客人的疑惑，不厌其烦地为大家解答。他不急功近利，不愿在极度商业化的市场中随波逐流，以平和的心态经营着自己的古董生意。
“每一位客人进店，都可以随意欣赏，我们不会跟在客人后面，除非他们遇到问题，或者真的对某件藏品感兴趣，在这种时候，我和我的中国助手小陈才会走上前去，”Graham说。
采访Graham的这天天气很寒冷，墨尔本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我们与Graham约在位于883High St的店里，用Graham的话，这间店主打“更深层次的古董”。这里有法国路易15世纪、16世纪，以及18-19世纪英国和西班牙的家具。
刚走进店里，就看到Graham与客人握手告别，Graham拉着客户的手耐心地嘱咐着什么，随后，客人满意地离开了。Graham转身看到我们，大步朝我们走来。他还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绿色外套，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带着一副金丝圆边眼镜，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一条缝，看起来非常的慈祥。他和我们每个人打招呼“How are you? Please take a seat, I will come in minutes…” 说话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不一会，Graham来到我们身边，看到我们好奇地望向店内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他便一一指着向我们介绍：“这是一个17世纪的卡洛斯时代的桌子。这个是价值$80,000的18世纪带着东方情调的书柜。这个是戈布兰挂毯，明代花瓶，希腊的花瓶…啊，对了，我们还为电影拍摄提供道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就可以看到我们店里的家具…”
每一次转身都是一件精品，让人目不暇接。这些家具外观精美，又美的不俗，华丽的宫廷风格下仿佛能嗅到浓烈的文化气息。Graham50年的寻寻觅觅，才让我们有机会在今天穿越时空，抚摸着几世纪前上流社会人士爱不释手的家具。
【Graham Geddes】之所以能成为墨尔本鼎鼎有名的招牌古董店，不仅因为店内家具精美绝伦的外观。
Graham说：“客户信任我们，因为我们保证店内的每一件收藏都是真品。而且我们确保我们给出的价格是最好的。”
在【Graham Geddes】，有一项特别的服务，全澳只此一家。
“有的客户，他们购买了美丽的古董，却因为搬家，无法带走较大型的古董。这时，他们可以过来和我协商，如果在三年内，我会考虑是否回购他们的古董。回购时我将额外返还物品价值的5%给我的客户，在澳洲，没有别的店会对客户做这样的承诺，”Graham说。
“我的客户一直关照我，他们喜欢我挑选的古董，来我的店里购买我的藏品，我也一定会关照我的客户。”
Graham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对于每一位客户，我都很耐心地指导他们，帮助他们，他们买不买不是最主要的，你热心地对待客户，才能够获得客户的支持与信赖。在我们这行，持之以恒坚持业内的规则是很难的，但是你也必须坚持。”
83岁的Graham就是这样坚持了50年。时至今日，他获得了无以伦比的回报 – 蓬勃发展的古董生意与庞大的客户群。
他的客户来自社会的各行各业，不仅局限于高收入人群，比如股票经纪人，医生，商人等。Graham说对于没有足够资金的收藏爱好者，他会给这类客户时间去购买他们真心喜爱的那件藏品。
“这是生活的一个乐趣，大家都喜欢家里摆放着美丽的家具。用这些美丽的事物去打动别人，凸显自己的品味与实力。通过收藏古董获得经济上的好处，不应该是你唯一的追求，“Graham说。
“我店里的收藏品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古董，我真心喜欢它们，了解它们。世界各地有很多古董店，很多古董商只是盲目地买入卖出，他们没有用心钻研他们买入的物品，”Graham说。
Graham表示他很享受从千千万万个店里寻觅古董的过程。他说：“我花费很多时间研究这些古董，每一次的购买都丰富着我的知识储备。就好像不是我在挑选古董，而是它们在挑选我一样。”
Graham的文化精神和收藏理念也得到了越来越多中国人的共鸣。
Graham说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间，越来越多中国人走进了他的店。
“中国人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他们非常团结，而且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对方。我很喜欢和他们打交道，我有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就是上海人，有一年，我邀请他和他的30多位中国朋友们一起来我的度假屋庆祝中国新年，那场面热闹极了，”Graham笑着说。
Graham喜欢和中国人打交道，他告诉我中国客户在购买古董时，更喜爱那些带着历史的印记，保存完好的文物。这一点不禁让我想到了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
Graham痴迷于中国传统文化。值得一提的是，他个人收藏了200多座观音的雕像，有的甚至和他本人一样高。
“观音素以闻声救苦，行慈运悲闻名于世。我觉得观音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
Graham坐在古董椅，他把头靠在椅背上，朝我微笑着。我看向他，他的双眼像海水一样湛蓝。
我忍不住问他：“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Graham轻轻地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静静地念出一首诗：“In the morning I get up, getinto the boat and row…”
伴随着他低沉的嗓音，我突然意识到的这位老人才是这屋子里最亮眼的珍宝，像古董一样历久弥新。可能正是因为本质相似，所以他才可以读懂这些“老家伙”，像找寻知音一样，一件件将他们从万千世界请回家中，再帮它们找寻一个个妥善的归宿…
图：古董店小陈
文：Jingjing
摄影：Tanghan/Jing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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