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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因为买不起房,澳大利亚年轻人开始过上了一种与他们的父辈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他们认为,如果在澳洲不能有自己的房子,那么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即使不能找到安定的工作,他们也会以此为傲,从一个地方飘到另一个地方。
无论是愿望还是需要,对许多千禧一代来说,“澳大利亚梦”不再是大房子和宽敞的后院,而是能够在澳洲以外的任何地方旅行、生活和工作。
现在,这个梦想也破碎了。
出国成瘾的年轻人
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的几十年里,澳洲经历了缓慢但显著的转变。
越来越多的澳洲人喜欢去海外旅行。从这个记录澳洲人出行情况的图表上可以看出,这股出国潮从1990年的“涓涓细流”,到去年变成了“滔滔江水”:一年1200万次国际旅行,这几乎是每秒钟就有一人次踏出澳大利亚国门。
而出国最多的又是哪些人呢?答案是:30 - 34岁的人。
到去年,全澳25-34岁的人出国旅行的次数,几乎与1990年所有澳洲人出国旅行的次数相同。
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出国从少数人的奢侈品,走进了多数澳洲人的计划清单。
问一个澳洲人去过哪里旅游,他们可能会滔滔不绝地说出一长串地方,并给出很多建议,告诉你哪里可以吃到“真正的”纽约牛排,或者为什么埃菲尔铁塔被高估了,而且到处都是游客。
与此同时,这25至34岁人群的住房拥有率却一直在下降。很多人选择了租房,并把买房推迟到以后(如果还买得起的话)。
你可能会说,千禧一代不买房的原因,是他们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度假上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至少,这不是唯一的原因。其实主要原因是:工资跟不上物价的上涨。
格拉坦研究所(Grattan Institute)的数据显示,上世纪90年代初,澳洲房价的中位数为人均年收入的4倍左右,因此这一代年轻人的父母当时都买了房。可是到2018年,房价中位数已升至人均年收入的7倍以上。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像丽娜·莱诺(Rina Laino)这样的千禧一代,比起买房,他们更愿意出国“闯世界”。
这位26岁的制作经理,在墨尔本出生和长大。她的父亲和祖父母在战后的大浪潮中从意大利移民到澳大利亚,并很快在这里扎根。
“所以对他们来说,拥有一栋房子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她说。
丽娜攒了一些钱(其中包括家人的帮助),她的父亲坚持带她去参加各种房屋开放和拍卖活动,希望能在她的预算范围内买到一处简单、合适的房子。
他们的希望很快落空了,因为丽娜搬到了日本。
“对我个人来说,嗯,我可以有房子,然后每个月还贷款。或者我就不买房,直接去追寻我生命中真正需要的东西。”她说。
丽娜一直想体验去国外居住的生活,“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爱澳大利亚,但我认为我还有更多地方想去体验。”
现在,丽娜已经在东京生活了近两年,在一家法国公司做全职工作,尽管在疫情期间,她的家人一直在叫她回澳洲。
但她已经把日本当作了自己家。
“数字游牧民”的兴起
几千公里之外,澳洲企业家迈克尔•克雷格(Michael Craig)正在印度尼西亚度日如年。
五年前,他在印尼创办了一个名为Dojo Bali的联合办公空间,吸引了很多人来远程工作,这些人希望有一个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旅行的基地。
最初的成员是那些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工作、现在已经确立了职业生涯的人。
然后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开始在Instagram上分享他们的经历,然后突然就吸引了一群年轻的自由职业者。更具体来说,他们是被便宜的啤酒、海滨按摩和随时随地工作的自由所吸引。
现在会员的年龄从18岁到70岁不等,但到目前为止占最大比例的是哪个群体?你猜对了:25-35岁。
他们还发明了一个词语来形容像自己一样自由自在工作的人:数字游牧民(digital nomad)。
迈克尔说:“他们厌倦了生活里的各种条条框框,在他们眼里澳大利亚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保姆国家,所以他们觉得来我这里比较自由。”
然后新冠病毒也来了,迈克尔不得不让Dojo Bali关门大吉。
流浪梦碎
随着病毒的传播,整个澳洲都把人民隔离起来。
虽然澳洲的规定不像其他一些地方那么严格,但旅行禁令仍然意味着没有人能出国,而且只有少数人能回来。
对于像26岁的护士格蕾丝·康里克(Grace Conrick)这样的人来说,这让他们长久以来的梦想戛然而止。
本来,格蕾丝和她的对象计划明年搬到伦敦工作和旅行,他们为此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
她说:“我预计在今年年底完成研究生课程,然后搬去英国享受生活,到30岁出头的时候能攒点钱回家。“
“我们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安定下来,比起现在就买房子,为什么不做点不同的事情呢?”
格蕾丝被欧洲大陆千变万化的文化、以及在不同的卫生系统中工作的想法所吸引。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静观疫情变化,把计划无限后延。
不确定的未来
这一代澳大利亚年轻人,可能不得不重新调整生活重心。
疫情发展到现在,澳洲并没有丝毫开放边境的迹象。有预测说未来机票价格可能飙升27%,房价可能下跌30%。或许这些波动足以诱使一些千禧一代在澳洲定居,而不是离开。
或者,他们其实没得选择。
“我们希望能够去欧洲大陆享受旅行。”格蕾丝说。“如果我们实现不了这样的自由,那么还不如不去了。”
这一代年轻人真正的恐惧正在缓缓揭开序幕:这可能不仅仅是对飘忽不定的澳大利亚梦的暂时打击,而很有可能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最初把希望寄托在12-18个月后有可能研发出来的新冠病毒疫苗上,但越来越多的专家警告说,这种疫苗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未来又该会是什么样子?
“栅栏筑起来容易拆除难”
现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已经关闭了边境,把精力集中在控制国内的蔓延。在美国,特朗普总统也宣布暂停移民。
美国旅游作家山姆•尤基利斯担心这场危机会加深各国国家的人对外国人的怀疑,他在3月份摩洛哥时已经看到了早期迹象。意大利爆发疫情的消息传出后,摩洛哥人对来自意大利的人都有一种怀疑的抵触情绪。
“这是一种以前人们对外国人和游客从未有过的普遍怀疑。”
而我们在极端情况下接受的严厉限制,有可能永远不会完全撤销,这并非危言耸听。
历史告诉我们,这正是全球危机时期会发生的事情,以后有可能出国、移民会变得没有那么容易。
正如移民专家斯珀塔•杜米特鲁(Speranta Dumitru)在《对话》(The Conversation)中所写的那样,我们现在习以为常的护照制度,其实是来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引入的此前闻所未闻的移民限制。
这些护照始于欧洲,原本只是一种临时措施,原定待事态稳定后再收回。
可是后来,就一直沿用至今。
许多国际会议的既定目标是废除这些会议,并“完全恢复到战前状态”,但不知何故,后来他们永远都没找到废除的时机。
正如有人在1926年日内瓦的一次国际代表会议上所说:
“自从战争以来,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每个人都不得不考虑很多以前可以忽略的事情。”
正如杜米特鲁写道:“栅栏比拆除更容易建造。”
“或者小跑进入新时代”
不过,还有另一种更积极看待这个问题的方式。因为这次疫情使很多人认识到,远离办公室工作的生活是多么自由,所以他们可能会更有动力追求自己梦想。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远程工作实验。“Dojo Bali的迈克尔说,“让很多人认识到 ‘嘿,我们在家工作,一切都还是行得通的嘛’。“
再加上千禧一代的旅游癖,这可能意味着,我们非但没有结束移动时代,反而进入了一个新时代,即使这可能带来新的限制。
“年轻人会挺过去的,因为他们有动力继续那种生活方式。”迈克尔说。
“我们的成员都迫切希望回到巴厘岛,我每天都收到很多信息问‘巴厘岛什么时候开放?巴厘岛什么时候开放?’”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但只要千禧一代有意愿有动力,他们就会努力去找到办法。
所以,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参考来源:
https://www.abc.net.au/news/2020-05-04/has-covid-19-put-an-end-to-millennials-great-australian-dream/12149602?section=analy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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