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广（ABC）Four Corners栏目的调查披露，许多驻澳的外国使领馆正在剥削家政工人，包括要求他们每天工作12-18小时，但是其薪酬只有澳大利亚法定最低工资的几分之一。

“在澳大利亚的心脏地带，这种19世纪的行为正在发生，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型律师事务所Clayton Utz的无偿合伙人希拉德（David Hillard）说。

在他看来，这就是奴隶制。

“在澳大利亚，你很难想象还有比外国使领馆更加孤绝的地方——因为澳大利亚的法律管不到那里。”希拉德先生说。

确实如此——外交豁免权意味着哪怕是澳大利亚联邦警员（AFP），也不能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进入外交官邸。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在许多不同的驻澳使领馆里几乎无偿工作，也就毫不奇怪了。”希拉德说。

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客户马哈茂德（Shahid Mahmood）。

「敢出门一步就打断你的腿！」

32岁的马哈茂德来自巴基斯坦，苗条而害羞，英文能力有限。直到2016年6月的19个月中，他都呆在澳大利亚首都领地（ACT）郊区O’Malley一栋山丘上的房子里，住在地下室。

“条件很差，因为那里真的很脏，没有电视，没有空调，甚至连台风扇都没有。”马哈茂德通过翻译说。

而这所房子是巴基斯坦驻澳大使乔涵（Naela Chohan）的家。

在马哈茂德来澳前，在巴基斯坦跟雇主签了一份合同，经过澳大利亚外交部的审查，合同上写着他将以每周640澳元的薪水开始工作。

“他签下的合同完全是假的，”希拉德先生说。

马哈茂德说，他根本没有拿到过工资。唯一由他本人领到的现金，是5澳元，还是为了纪念一个伊斯兰教的节日。“那天，我们通常会给乞丐5块钱。”马哈茂德说。

相反，一些钱被寄给他在巴基斯坦的家人。

马哈茂德在外交官邸待的19个月里，银行对账单显示他在巴基斯坦的父亲收到了大约6000美元（7700澳元）的转账。

马哈茂德从早7点工作到晚上9点或10点。“有些时候，当大使举办宴会时，他要工作到凌晨1点或2点。”希拉德说，马哈茂德的工作包括所有的烹饪、清洁和园艺。

而且他根本无法离开。虽然澳大利亚政府的方针要求外交官邸的家政工人自行保管护照，但他的护照却被雇主没收。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监狱般的”地方。

马哈茂德说，一名家庭成员告诉他，如果他想离开，警方可能会让他消失。“他们说，如果你敢出门一步，就打断你的腿。”马哈茂德先生说。

最后，马哈茂德因为病倒而被送进医院，他在那里遇到了一名巴基斯坦的警卫，向他解释了工作者的权利。在警卫的帮助下，马哈茂德趁大使一家外出时逃离了该住所。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三件衬衫和两三条裤子。”马哈茂德回忆道，“对我来说，至少我能逃脱那个监狱。”

AFP和移民部在调查后，最终于2017年9月授予马哈茂德庇护签证。而乔涵现在仍是巴基斯坦驻澳大使。

慈善机构救世军的斯坦格（Jenny Stanger）为被剥削的家政工提供了十年援助，据她所知，有20个家政工逃离驻澳使领馆，但她认为实际人数更多。

「被迫睡地上，住处像牢房」

Four Corners栏目在菲律宾找到了一名叫做鲁斯（Ruth）的女性，她曾是一名逃离驻堪培拉使领馆的被剥削家政工。

2011年，她来到澳洲，为沙特阿拉伯大使馆的随员阿尔戈哈迪（Khalid Mohammad Alghamdi）工作。阿尔戈哈迪签署了一份合约，称他将向鲁斯支付当时澳大利亚的最低工资（每月2150元）。但等到鲁斯来到堪培拉，阿尔戈哈迪说，合约只是当地政府的手续。“他表示，我合同中所述的2150元就是个形式，就像我的签证一样。”

第一周，在堪培拉寒冷的秋天里，她被迫睡在地板上，每天从早6点工作到晚10点。她工作了两个月，每月只获得大约250元，而且钱被直接打入她在菲律宾的丈夫的账户。而雇主还要求她提前给一张为期12个月的工资单签字，上面显示她的月薪是2150元。

在救世军和法律团队的帮助下，她花了三年才讨回欠薪。

虽然联邦政府针对这个问题成立了一个工作组，包括对外交官进行有关澳大利亚劳资关系法的培训，但斯坦格认为还可以做得更多，她希望澳大利亚设立反奴隶制专员。“我们应该能够结束这群人的奴役。”

我想，各国大使馆设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该国在国外的公民的利益。而外交豁免权则是给予驻外人员更好形势这种权利的砝码。在很多人眼中，大使馆就是人权的象征，如果连大使馆都这样剥削工作者，该国在海外工作、留学的人员一定会倍感心寒。在这里，我希望所有的驻外人员都能真正利用好自己的权利来帮助自己的同胞，而不是把“权利”变成一种剥削他人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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