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是让你可以不顾后果只为“和你在一起”。爱人的眼中,没有什么艰难困苦是不能克服的。
2015年的年底的一天,闷在家里的我翻墙Google,闲闲地搜了一下“齐藤京彦”几个字。很快,众多信息和照片一一显示了出来。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张结婚照。
在白纱捧花一脸幸福的新娘旁边,是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身上穿着利落的西服,挂着微微的笑容看着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我,不知什么时候嘴角也勾起了一个笑容。
许久,轻轻地对着照片说了一句,おめでとう(恭喜)。
我认识京彦是在大四的上半年。
每个人,尤其是留学生,都开始为前途忙碌起来。
这天的下午没有课,我买了两块蛋糕去找正在打工的闺蜜江南。
江南所在的是一家叫“弥七”的和食店,很多中国留学生都在那里打工。据说工作氛围温馨有趣,店长又和我们年纪相仿,最重要的是长得帅又没架子,所以无论男男女女都很喜欢他。
到店的时候是下午的空档,并没有什么客人。吧台前站着一个人,一身黑的店员打扮,帽子压得低低的在写着什么。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人慌忙抬起头来,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帽子。
这时我才看到帽子下的那张脸:薄薄的嘴唇,眼眶深邃而鼻子挺拔,天然卷发和浓密的胡须,配上1米85的身高,很像那个因为太帅而被驱逐的阿联酋美男。
我愣在那里花痴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明来意,并弱弱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是店长吗?
他露出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是的。我叫齐藤京彦,请多关照。”
“今晚8点在鹤见公园,约好和几个朋友看樱花,一起去吧。如果莉娜酱不去,我会伤心的。”后面还附上了几个哭泣的脸,是京彦发来的信息。
第一次发现男人撒起娇来比女人还要得心应手。
自从和京彦互换了手机号开始,他就开始了短信轰炸。早上道早安,晚上祝好梦。下雨天提醒带雨具,打工回家时要求我报平安,如果我说病了,就会请个临时假送药过来。自从认识了京彦,我的汉子性格似乎也变得软妹起来,隔一阵就会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每天都发送长长的Email给对方。他和我讲他的家,老家是在九州最南端的鹿儿岛。那里民风淳朴风景旖旎。樱岛的火山总会爆发,但居民习以为常,只当闹钟来听,并把由此衍生的温泉当做大自然的馈赠。
他也会制定各种旅游计划,说等夏天了,要请我一起去穿着浴衣看花火,在市集摇着扇子捞金鱼;等秋天了,就去京都岚山看枫叶,吃一杯最出名的豆腐冰淇淋;而到了寒冷的冬天,就去长野滑雪,泡一泡露天温泉,看着雪花从天空飘落,喝一杯热热的日本酒。
お花見(看樱花)之后,我成了京彦的女朋友。
过程很简单,喝多了几罐啤酒的他突然抓起我的手,向在场的朋友大声宣布--从今天起,莉娜酱就是我的女朋友,请大家多多关照。
席地而坐的朋友们大声欢呼起哄。而我看着从头顶飘落的,被路灯映得透明的夜樱,心里莫名地有一点感动。借着一点酒劲,我没有推开那只手。
我曾经问过京彦如此草率的闪电恋爱会不会后悔?他说如果看到喜欢的人却没有留住才真正会后悔。决定好的事情马上就去做,是他一向的人生准则。
我苦笑了一下,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最近的就职活动中,向我抛出橄榄枝的几家公司前景都不是很好,恐怕即使入了职,想拿下就职签证也是难上加难;而我投递的几份工作又石沉大海。毕竟如果拿不到大公司的offer,就意味着不能再在日本居留。不得不早做准备的我已经和在上海有分公司的几家日企谈薪酬待遇了。
也就是说,这段恋爱,或许刚刚开始就要结束。只是受伤害的,恐怕不是早有准备的我,而是一片赤子之心的京彦。这样的我太过不负责任,我决定找一天和他好好说清楚。
周日晚上京彦回来的时候,兴冲冲地拿着两张大相扑的门票,说是要带我见识见识日本文化。
开始还很好,我饶有兴致地录着全过程,只是几十场下来,知名的横冈还是没有上台,都是些低级别的选手摔来摔去,我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看着旁边的京彦,也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我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鼓足了勇气开口说
“ね。京彦。もう別れよう!”(京彦,我们分手吧。)
京彦瞬间清醒过来,不可思议般地看着我,追着问为什么。
我努力叙述着我的状态,说着说着,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时的我终于明白,这把双刃剑不仅刺到了对方,也深深刺到了我。已经喜欢上了京彦的我,想要完美抽身实在比自己想象得要难很多。
“そんなに悲しんでるなら、俺と結婚しようぜ!”(别这么伤心了,和我结婚吧。)
这次轮到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求婚?现在?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而京彦看起来是认真的,谈起理由来也是简单明了--我们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如果只是签证问题的话,就用结婚来解决好了。反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看着京彦亮闪闪的眼睛,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毕竟无论何时何地,一个男人能认真地提出求婚,都代表了他最大的诚意。更何况对方是一无所有的我。
如果京彦对着NHK新闻喊话征婚,恐怕一大半的适龄女性都会尖叫答应。而那时的我,考虑到现实的种种,却是真真实实地退缩了。
这是在求婚吗?谢谢,真的很感动,我会考虑。我含混地说,不敢看京彦的眼睛。
和上海一家日企签订了合同,我最终还是决定回国了。
自从那次婉拒了京彦之后,我们之间就有些闷闷的。他似乎更忙了,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许就这样了吧,我默默地想。
临行前一周,京彦电话我,希望我晚上和他一起吃一顿饭。
想到这也许是最后的晚餐,我穿得很正式。
到了饭店,才发现除了京彦之外,还有两位长辈,50岁上下的年纪,眉宇之间与京彦说不尽的相像。一定是他的父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堆起笑容上前握手问候。
“京彦和我们说他要辞职和你去中国。”京彦父亲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就把我炸得魂飞魄散。这一定是来兴师问罪了,我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我们都很喜欢中国,对莉娜酱也是非常欢迎。希望你也不会因为政治或历史问题而对我们有什么芥蒂。”他微笑着,非常平静而和蔼“京彦的决定,我们都支持。我们有三个孩子,所以不用对我们这里有任何担心。带他走吧。京彦以后就拜托你了。”说完两个人深深低下头向我致意。
我慌忙低头回礼,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京彦辞掉了工作,和我来到了上海。
他办理了同济大学的语言留学生手续,得到了一年的签证。我们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快乐,也是最亲密的一段时光。
虽然有时也会埋怨空气差,环境脏,但他还是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他喜欢中国的一切食物,说最爱的是“麻烦汤”(麻辣烫),喝5元一杯的粉冲珍珠奶茶也会陶醉得闭眼。
我带着他去朱家角,逛豫园,闲下来没事做的晚上,我们就抱着电子词典玩日语版的地名接龙,或者给将来的孩子取名字。他嘲笑我的发音,我就一只枕头砸过去。那一段我的日语突飞猛进,吵架一度能达到周星驰在《九品芝麻官》里的水准。
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身份完全调换了。我开始忙于工作与加班,而每天只有半天课的京彦轻松下来,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和一起留学的日本人组了一个足球队,每天沉迷于踢球与喝酒。有时我加班到半夜,困乏不堪地回到家里,京彦还没有回来,赌气的我会直接把门反锁上,蒙起头呼呼大睡。
还有家里的强烈反对--虽然我从来没有对京彦说过。可父母知道京彦的身份后,激烈的态度让我无法向前一步。
一种无法消除的嫌隙已经在我们之间悄悄产生,就像是两条相交线,在某个点热烈地接触过后,终将走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很快。京彦一年的签证就要到期了。
我们相对而坐,都沉默着。我无法像他当年一样,单纯而热烈地说一句“签证的问题用结婚来解决”,而他也知道,我不会再和他走。
许久,我艰难地开了口,而能说出口的也仅有一句“ごめんね”(对不起)。
他摇头,只是长久地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泪。
“会えてよかったよ”(能认识你真好),他努力做出一个笑容。“私も”(我也是)
京彦离开前,我最后一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是一段短短的日文歌词。
现在的我还没有
能在背后静静支持你的温柔
所以沉默着分手
相信何时一定会再见
这样我才能安静的走
我想变得更温柔
直到能容纳你的一切
我想变得更坚强
才能不畏伤害地凝视着你的眼眸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文作者 | 萧雨寒cc
A型血白羊座,重度拖延症患者
身陷这世界的囹圄而笃信灵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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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个大词,它包括了爱情、亲情、友情以及我们可能还没想到的一些情,而每一段“情”都会让我们学到些什么。留学期间,我们在“恋”这本习题集中改错扶正,我们在学习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无论这道题你做得对或错,佐伊愿做你的树洞听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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