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矿企该如何度过难关?(嘉能可Glencore)

原创 2016年08月29日 澳洲财经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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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竞争力和消费者委员会(ACCC)主席Rod Smith现在似乎是决定澳洲物流类基础设施领域前途的“一支笔”,多个并购交易如GIP财团收购阿史那(Asciano)旗下太平洋国民铁路运输公司(Pacific National),立方体财团(Qube)收购帕翠克集装箱码头装卸公司(Patrick),都得在Rod Smith手中接受反垄断调查。与此同时,墨尔本港私有化以及波特尼港码头租金涨价争议案也都可能提交Rod Smith协商解决。而且,Smith先生手中还握有一项利器,即澳竞争和消费者法案第IIIA部分(CCA Part IIIA)的解释权,你们谁敢不服我的调查结论而另行上诉澳竞争力法庭(ACT),我就改了IIIA部分的法律条文,让你们的上诉之路从此遥遥无期!



看着这么多牛掰的企业,如加拿大布鲁克菲(Brookfield)和立方体集团(澳洲物流行业的“第三股力量”)拜倒在自己的西装裤下,Rod Smith不禁洋洋得意,感觉自己虽然年届七十,但无论智力、精力还是体力似乎才刚刚达到人生的最高峰。

可就有不信邪的,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是号称商品交易之王的嘉能可(Glencore)。八月初,嘉能可给A3C发函,行文格式就好像债主的催收函,敦促Rod Smith别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了,赶紧给我办事!就在两个月前,在诉纽卡斯尔港航道费涨价案中,澳竞争力法庭判决嘉能可胜诉,推翻了A3C先前的仲裁结果,无形中对Smith先生敲打了一下。对于这样的狠主儿,Smith先生不敢怠慢,立刻启动了另一桩与上个案件类似的交易审查,而在这个交易中,阴差阳错,嘉能可和纽卡斯尔港(Newcastle)又邂逅了,只不过一个是明星主角,而另一个是群众演员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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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样的交易呢?

这还得从猎人谷的煤炭供销运输体系说起。

当你到猎人谷随便拉一个路人问问:缩写CFA代表什么意思?得到的答案往往不是注册特许金融分析师,而是Capacity Framework Agreement,它代表了煤炭供销运体系即Hunter Valley Coal Chain(HVCC)的核心文件,HVCC是澳洲最大煤炭出口区域的灵魂所在,也是猎人谷能够成为世界最大煤炭出口基地的根基所在。整个HVCC体系囊括了11家煤炭企业的35座煤矿、380公里长的煤炭运距、31个煤炭装车场、4家煤炭铁路运输企业和3个煤炭出口码头,实现了从煤矿到码头的一条龙协调体系。



负责管辖整个煤炭供销运体系的机构叫作HVCC协调人(HVCCC),可原本是没有这个机构的。2003年,纽卡斯尔港、PWCS煤码头、太平洋国民(阿史那前身)、昆铁国民(QR National)(奥怀仁Aurizon前身)和澳铁轨公司(ARTC)组建了猎人谷煤炭物流小组。物流小组的目的是统一规划、协调和分配铁路和港口运力(capacity planning)。可看看这五家小组成员:纽卡斯尔港是该地区唯一的煤港,PWCS当时是纽港上唯一的出口煤码头;太平洋国民和昆铁国民是机车运输的两寡头(above the rail),而澳铁轨则是唯一的铁路准入商(below the rail)。这几家霍霍到一起,如果达成共谋,联合抬价,那么广大煤矿企业真是欲哭无泪啊。于是,六年后,物流小组召开扩大会议,吸引煤炭企业入会,而上述几个铁港老大摇身一变,以“服务提供商”名义作为会员。该小组也升级为法人组织,更名为HVCCC。



运作七年以来,HV3C的确功劳不小,但从纽港的煤炭出口量来看,其无论经济和行业周期波动,都是稳步增长的。可读到HV3C的核心文件,即文章开头提到的CFA协议,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个协议实质就是澳铁轨公司的准入协议(HVAU)。澳铁轨公司是澳联邦政府控股的国有企业,控制全国最大的长距和跨省铁路网络。2004年,澳铁轨公司从纽省政府那里获得猎人谷地区铁路60年的租约,独家运营,绝对的地区垄断的铁老大。猎人谷哪个煤矿想要获得从矿到港的运输通道,必须申请澳铁轨公司分配通道,而且缴纳服务费。因此,其瓶颈类基础设施的性质就必须受到全面监管。与那些电老虎受澳电监会监管类似,澳铁轨公司直接受A3C监管,其一整套准入协议即HVAU须A3C批准,每五年调整一次。可读读这准入协议,处处都是垄断铁老大的影子。

澳铁轨公司对于申请通道准入的煤矿公司和其他非煤矿类货主的资质要求很高,条件也比较苛刻:


申请通道的使用期限要长期的,一般十年左右;
须证明其在纽卡斯尔港具备装卸的能力;
在过去两年里信用良好,无违约记录;
须具备BBB及以上的标普或穆迪信用评级,如不够,则须出具额外担保;
资产实力雄厚,资产价值能够覆盖通道使用费;


从这些准入条件来看,澳铁轨公司比大型商业银行的客户准入门槛还严。能玩的起的矿企有几家?


这还不算,澳铁轨公司虽然按照监管要求公布了其准入通道使用费定价构成,但这个定价组成要求通道使用人不仅仅弥补澳铁轨公司的经营成本、现有资产的折旧和利润,还要弥补未来新建资产的折旧和利润,而后者是通过签署照付不议安排来实现的。澳铁轨公司这个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而在铁轨之上,两大机车运输企业阿史那(Asciano)和奥怀仁(Aurizon)的运输服务条款(rail haulage)据说也相当苛刻,其火车头和车厢的各类成本全都要通过运输服务费转嫁出去。



这就要回到主角嘉能可身上。这次嘉能可是要出售其煤矿机车运输资产即“嘉能可火车”(GRail)。原来,嘉能可不仅仅在猎人谷地区拥有煤矿,还有自己的运力。2010年,由于长期对机车运输服务收费和质量不满,尤其是当时阿史那和奥怀仁还分别是纽省和昆省政府持有,效率低下;嘉能可愤而建立自己的从矿到港的运输物流业务,斥资3.5亿澳元购买了九列机车和相关的基础设施,其年运力为4000万吨,负责嘉能可在猎人谷的七个煤矿到港的运输服务。嘉能可在猎人谷地区的煤矿年产能为9800万吨,因此,嘉能可火车的运力相当于其产能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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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能可此次出售的条件
9列机车,含30个火车头和894个车厢;
20年排他性长期运输协议,照付不议;即如果嘉能可的煤矿运量不足,嘉能可作为发运人仍需按照协议的运能付费,这个运能设定在每年4000万吨。


从上述条件来看,这相当于嘉能可对其火车业务做了一个融资租赁式的售后回租。嘉能可作为货主向嘉能可火车新的股东做出了保证,使新的股东持有的资产变成了一项财务投资,几乎无上游单个煤矿的履约风险。这种照付不议结构在猎人谷地区物流运输中非常普遍,其目的是为了铁港项目能够吸引股东投资和拿到有竞争力的银行融资,这也是像嘉能可这样的货主非常厌恶的。可嘉能可却将其讨厌的东西拿出来兜售,这是为什么?


笔者猜测:嘉能可并不是想压低运输服务费,而就是想提高嘉能可火车资产的卖价。瞧!这是一项我背书的金融资产,而不是煤炭资产。我担保,你怕啥?嘉能可通过其卖方顾问声称,该项资产的心理价位在8亿澳元,而且有可能达到10亿澳元,九月底就要成交!

这样的出售价位合理么?通常在猎人谷地区,阿史那和奥怀仁两大机车运输商的报价在每吨4.5到5澳元,两家的毛利润率在25-30%范围内。按照这个参数粗略估算,嘉能可火车的年收入大约为2亿澳元,毛利润约为6000万澳元。按照行业内平均8倍来算,嘉能可火车估价在4.8亿澳元。可嘉能可声称其火车资产收入不到1.6亿澳元,毛利润却高达1亿澳元,毛利润率能有这么高?

这只能有一种可能,即嘉能可火车吃不饱,实际运量达不到4000万吨的运力。2015年,嘉能可在猎人谷地区煤矿出口量为5100万吨,这总量中有多少是通过嘉能可火车运的呢?这从上半年诉纽卡斯尔港案时可略知一二。在嘉能可上诉到国家竞争力委员会的报告中,称嘉能可火车运输其煤矿产量的70%,这相当于3500万吨的运量。在嘉能可缩减其煤矿产量后,其宁可减少自身火车的运量,也不减少提供给第三方运输企业如阿史那的运量,因为后者的照付不议安排将增加嘉能可的成本。无论如何,在运量不足的情况下,照付不议的存在使嘉能可火车的利润率上升,也便于嘉能可在煤市萧条时卖个好价钱。

嘉能可的出售意向还真引来几家的兴趣,铁老大奥怀仁、铁老二阿史那(很快变成太平洋国民)和美国的GWR公司都有意竞标,尤其是奥怀仁和阿史那,这是巩固其在猎人谷煤炭供销运体系中位置的好机会。在此背景下,嘉能可当然急于促成交易。可无论奥怀仁和阿史那,其收购老三嘉能可火车都涉及反垄断竞争审查,因此,嘉能可催促A3C尽快拿出个意见。

嘉能可火车的出售对于成立七年的猎人谷购销运体系(HVCC)的稳定性是真正的考验。在煤市下滑之际,行业的横向和纵向兼并整合频度肯定会加大,无疑对于竞争体系和态势都会构成深远的影响。什么样的竞争格局和结构有利于矿企度过难关,这不仅仅是Rod Smith应该思考的问题。

*本文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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