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纪念华人移民澳洲200周年，今日悉尼在每周六第二条开设了【华人在澳洲】专题系列，今天是第6期。如果您身边有值得推荐的华人故事，欢迎发送至邮箱：[email protected]
他，曾与白澳政策抗争，
他，曾反对种族歧视，
他，曾为华人劳工辩护，
他就是澳洲第一华人大律师，
William Ah Ket。
100对年前，
他打破了行业传统，
与白人律师并驾齐驱；
在庭上辩护不失黍絫，
广受业界的认可和赞扬。
作为第一代移民，他的故事
为华人历史又增添了漂亮的一笔。
19世纪末，种族歧视的情绪在澳洲民间高涨，大量从中国来澳淘金的华人矿工，成为了主要被针对的对象。
到20世纪初，白澳政策（White Australia Policy）应运而生。
那个时候，有一个维州的华裔男孩，立志要学法成为律师，后来成为了备受业界赞许的澳洲第一位华人大律师（barrister）。
他就是，William Ah Ket。他曾站出来反对针对华工的白澳主义和种族歧视。
传奇人物William Ah Ket / William Ah Ket后人供图（ABC News）
他的职业生涯打破了行业传统和禁锢，
重新定义了20世纪初澳洲华人的形象。
本期的《华人在澳洲》，带你走进William的故乡，距离墨尔本250公里的小镇Wangaratta，解开这位传奇人物鲜为人知的故事。
1876年，William Ah Ket，出生在维州东北部的Wangaratta小镇。
William Ah Ket的故乡近照 / Landmark Harcourts Wangaratta
父亲叫Mah Ket，曾是一名华工，在19世纪50年代的淘金潮中来到澳洲的。
母亲叫Hing Ung，是在60年代来澳的。一个传统的中国女性，她裹了小脚，也不会说英语。
William在5岁的时候，母亲被诊断患有狂躁症（mania）被送往疗养院（Beechworth Lunatic Asylum），直到去世的那天也没出来。
Vivienne Davis是William的曾孙侄女，她却怀疑当时的医术，觉得Ung实际上得的是产后抑郁症。
“她吃了很多苦。”
Beechworth Lunatic Asylum / 维州政府官网
Ung在疗养院度过了绝大部分的人生，她没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也没能和丈夫一起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间冰冷的病房里，受尽了多少孤独和委屈。
直到1896年的一天，William的母亲去世了，5天后，伤心欲绝的父亲也跟着去了。
1914年William Ah Ket的家族合照 / William Ah Ket后人供图（ABC News）
William还有7个兄弟姐妹，他排行第六。
而父亲Mah Ket是澳洲最早的烟农之一，还曾出售鸦片等。
William和父亲闲暇时，会去法庭帮那些不会讲英文的华工做翻译。
研究澳洲华人历史的专家说，Mah Ket曾鼓励儿子William学习法律来帮助华人社区。
他成长在一个备受歧视的年代
19世纪中后期，随着华工的剧增，矿区的欧裔矿工感到不安。
后来一系列针对华工的暴力事件频频发生，包括臭名昭著的兰宾平原反华暴乱（Lambing Flat Riots）。
华人矿工被揪着辫子打 / 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
到了19世纪末，华人社区承受着来自各种带有歧视性法律条款的巨大压力。
1893年，William移居墨尔本，在墨尔本大学学习法律。
在Willian的家乡，他一家是当地唯一的华人。
当第一次去到墨尔本时，他万万没想到，那里居然有那么多华人，随处可以听见人说广东话，还有唐人街。
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
墨尔本大学 / Victorian Places
由于从小父亲的熏陶，他进入了法学院勤奋学法。
1903年，他通过法学考试的消息，登上了全国各大报纸头条。
被媒体赞誉“聪明的纯华人”的同时，还获得了最高法院40英镑的奖励。
1904年，他正式进入维多利亚律师协会（Victorian Bar）。
1904年William正式进入维多利亚律师协会当天纪念照 / William Ah Ket后人供图（ABC News）
维多利亚律师协会的成员，都是在维州注册执业的大律师。
和普通律师（solicitor）不一样，大律师（barrister）在法庭上享有无限的发言权，常常与原告律师或控方展开唇枪舌剑。
如今，有2000多名大律师成为该协会的成员
但是，想要入会，必须要有很高的资历才行。
有资格加入的大律师，必须先被维多利亚州最高法院接纳执业。
维州老高院建筑位于Russell街和La Trobe街的角落 / State Library of Victoria
他的才华震惊律师界
澳洲亚裔律师协会的会长Reynah Tang说：“英联邦是在1901年成立，没想到短短几年内就有华人成为大律师，这甚至比澳洲出现第一位女性律师还要早。”
Roma Mitchell是澳洲第一位女律师和法官，她在1934年正式进入律师协会 / Twisted History
逐渐，华工从金矿区搬出去，进入了其他各行各业，与当地澳洲人竞争工作，比如家具制造业。
因此，历史学家Sophie Couchman博士说，当时出现了新一波对华的歧视。
1886年出现在The Bulletin杂志上的一副辱华的漫画 / National Museum of Australia
“19世界80年代中期，各大殖民地（州）开始不再让华人入籍，直到1903年形成了联邦法案。”
“William当时还小，他被培养成了一个聪明、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他应该见证了那个时代的变化。”
William做了大律师后主要处理民事案件，包括离婚、遗嘱和合同诉讼等。
还曾代表澳洲华人社区游说，反对鸦片供应的合法化。
59岁的William仍旧为华人社区极力维权 / William Ah Ket后人供图（ABC News）
影响力比较大的一次是，William曾带头反对针对华人洗衣工人和家具制造工人的限制法律（Factory Acts），这将导致华人群体受到进一步的压迫。
最后迫使维州议会，
打消了更改法案的念头。
历史学家Couchman博士说：“如果当时没有向他一样站出来，去反对那些法案，他们可能就被通过了。”
他改变了一代人命运
1908年，William还代表澳洲华人，在维州的高等法院挑战移民限制法案（Immigration Restriction Act），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白澳政策。
William Ah Ket（最左）曾在维州律师协会年度曲棍球赛中当记分员 / Supreme Court of Victoria collection
William曾有一个著名的案例。
他的当事人叫James Minahan，出生在澳洲，母亲是英裔澳洲人，父亲是中国人。
James后来曾跟父亲前往中国生活，几年后，在返回澳洲的时候被威胁驱逐出境。
那是一个非常难打的案子，因为James在Dictation Test（听写测试）中考试失败。
Dictation Test白澳政策中有一项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这种测试只针对某些“被限制的移民”入境时使用，比如华人。
可能因为James在中国的日子久了，考试通不过，即将面临遣返。
那天，William在最高法院为James辩护。
在法庭上，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他到底是移民还是澳洲人？”
当着整个法庭的面，他激情阐述，James就是澳洲人。
又指出，在白澳政策（Immigration Restriction Act）中并没有任何条款阻止James离开或者返回他的出生国，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遣返，一触即发。
高院最终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接受了William的辩护，认为是否是移民，需要从出生国出发考量。
凭借犀利的辩护，William力挽狂澜，James获得了自由出入的权力。
1920年一封被免试的证书 / National Archives of Australia
Tang会长说，这个案子在那个年代至关重要，因为当时的政治风向就是要限制华人移民。
“但是那个案子是关于人权与出生国的权力，所以很重要。”
William从来都不是一个桎梏于传统的人。
他与一位来自英国的打字员Gertrude Bullock相恋，但Gertrude的爸爸一直不同意他们俩结婚。
William前前后后求婚了4次，诚意最终打动了老丈人。
婚后两人育有4个孩子，分别是William, Stanley, Melaan和Toylaan。
1914年William Ah Ket的家族合照 / William Ah Ket后人供图（ABC News）
William最小的女儿Toylaan已于2015年去世，享年94岁。
她在1993年的时候，曾接受澳洲国家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的采访，回忆了自己的童年富足、惬意的时光。
她回忆道，家里曾有佣人，爸爸还经常开派对、打麻将和玩纸牌。
“但涉及到法律问题时，爸爸非常专业，他了解贫困和压迫是什么样子，他的同情心让他总是站在弱者这边。”
他总为弱势群体发声
Toylaan在采访中回忆道，自己很少和父亲讨论种族歧视的问题。
但是有一次她和姐姐放学回家时，被一些男孩追着骂“中国佬（Ching-chong Chinamen）”。
1981年，Maureen Bedford和Toylaan Ah Ket在Mah Ket和Hing Ung的墓前 / Wangaratta Historical Society
Toylaan说：“爸爸和我们说过，永远不要被吓倒，不管他们怎么骚扰或嘲笑，我们都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1936年，William在平静中离开了人世，享年60岁。
女儿Toylaan记得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团结就是力量。”
1914年William Ah Ket的家族合照 / Fiona Pepper
30年的职业生涯里，William为许许多多遭种族歧视的华人工人辩护过。
他才华横溢，在法庭上沉着应战、侃侃而谈的表现几度惊艳全场。
曾有一份悉尼的报纸，称赞他是当时解决案子最多的律师。
相传，一次William坐火车去开庭。在途中遇到了一个白人取笑他说“中国佬怎么喝茶呀”，这一类的歧视的话语。
结果，在庭上居然发现，在火车上取笑他的人是他的对手，反方律师。
他那天成功的打赢了官司，走到对手面前，故意用一口浓厚的中国口音对他说：“Mate，你还扛得住我的交叉询问（cross-examination）吗？”
William不仅是成功的律师，同时在1913至1917年，出任澳洲代理总领事，为中澳关系发展做贡献。
但他从来没有受到他应得的尊重。
他也是种族歧视的受害者
可William坐上大律师的位子后，就在也没有被提拔过，与高级大律师或法官一直无缘。
Tang会长说，这表明了尽管他有才华，但也备受歧视。
“他可能见过一些比他资历浅的后来者，在职业道路上，升职比他快得多，很令人很失望，他没有得到公平的机会。”
Blossom Ah Ket是William的曾孙女，她说虽然自己曾祖父的故事鲜为人知，
“但是记住William Ah Ket，就是记住很多权利都是争取来的，并不是政府‘仁慈施舍’的。”
Blossom的曾祖父是澳洲史上第一位华人大律师 / Fiona Pepper（ABC News）
尽管白澳政策在上世纪70年代告一段落，但澳洲种族歧视并没有远离我们。
Blossom说：“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白澳政策针对华人群体了。”
“但在如今这个年代，我们有难民和避难者的问题。”
“澳洲的边境永远都对非白人关闭的，虽然边缘群体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我们离过去灰暗的日子并不遥远。”
后代Blossom说曾祖父的故事对后人意义深远 / Fiona Pepper (ABC News)
William在当时打破了，
社会、传统、律师界，
对于一个华人的印象。
他慷慨、正直、前卫，
并尽其一生为华人发声，
帮助弱势群体获得公正的待遇，
可惜，最后他也未能幸免种歧，
尽管聪明、有才华，
也失去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如今社会变得更宽容兼并，
但少数族裔在社会中，
仍旧处处受到限制。
因此，William这样的故事，
对今天的意义才显得格外珍贵。
你觉得如今的社会是否还存在歧视？
William的故事对你又带来什么启发？
欢迎留言分享你的观点。
编辑：昆西
责编：纳西
新闻来源：Jane Lee、ABC 、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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