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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真的到生命完全没有质量可言，每天唯有痛苦的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

来自中国台湾的著名体育主播傅达仁，因饱受晚期胰腺癌之苦，选择在去年6月7日到瑞士接受安乐死，结束了自己85年的生命。

他成为了亚洲第一个选择安乐死的中国人。

最近，他的家属公布了当时他在瑞士执行安乐死时候的视频。

在视频中，傅达仁身体羸弱，但身为媒体人的他非常注重形象，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和全家唱完赞美诗后，他准备体面地告别。

2018年6月7日当天，瑞士安乐死机构的护士把一杯“毒药”递给他，向他仔细解释了如何服用，因为药很苦，所以尽可能快点吞下。

围坐在他身边的家属安抚他，旁边的儿媳用手机拍下公公临死前的画面。

傅达仁在死亡面前，毫无惧色，说了一句再见，轻松地举杯告别。

在赞美诗的歌声中，傅达仁先后喝了四口“毒药”，最后一口一饮而尽。

他的儿子轻声说：“爸爸，我们爱你，我们都在这里。”

妻子则在旁抚慰：“放轻松。好了，不痛了。不痛了。”

喝完最后一口“毒药”老人轻轻地倒在了儿子的怀抱中。（这个画面没有被公布）

傅达仁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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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共计2小时13分钟，傅达仁平静有爱的氛围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01

一心求死只因病痛折磨

傅达仁是台湾电视界的体育名嘴，相当于央视的宋世雄。

年轻时身为篮球运动员的他高大帅气，和王祖贤的父亲王耀煌是队友。

后来脱下球衣退役后，他又成为篮球教练。之后又加入体育记者的行列。

傅达仁采访球王贝利

他解说过NBA、7届奥运会，采访过无数体育名人。73岁时还转播了世界杯足球赛。

他的一生见证了台湾体育转播的全盛时代，被认为是台湾地区最有影响力的体育解说员。

可惜晚年的傅达仁都活在疾病的折磨中，2015年患病的他从74公斤瘦到40多公斤。

2017年，又被诊断出罹患胰脏癌末期，预估寿命不到一年。

身为曾经的篮球运动员，身材高大勇猛的他实在无法接受晚年羸弱不堪、卧病在床失去自理能力，天天醒来就是被病痛折磨的日子。

尤其越到后期，他用的止痛剂剂量越来越大，他觉得不想把晚年生活就交给病床。在与病魔搏斗的过程中，他萌生了“安乐死”的念头。

由于台湾地区不支持安乐死，傅达仁就总和家人提及希望去瑞士。

但是家人也只当他说说而已，在感情上无法接受他的选择，只能想办法帮他转移注意力，让他可以写书、画画。

虽然安乐死的念头从未打消，但是家人的意见不能不顾。傅达仁沉下心来写回忆录，没到半年就出了自传。

为了给生活找点盼头，他又开始学习油画。

过了大半年他就开了画展。他熟悉的体育素材、基督教信仰还有家人都成了他画画的素材。

虽然最后的生命看起来依然在绽放光芒，但是病痛的折磨让他难以坚持了，自从画展后，去瑞士“寻死”的念头又占据了他的生活。

于是他高调宣布成为瑞士协助自杀组织“尊严”（Dignitas）的会员，和家人一起远赴瑞士。

左一二：傅达仁儿子和生母陈小姐（傅达仁儿子为情人所生）左三四：傅达仁和妻子

但由于当时儿子生病，家人的反对意见太大，让他第一次的瑞士死亡之旅未能如愿进行。

在儿子婚礼后，硬撑着病痛参加的傅达仁在facebook上表示，虽然自己是“安乐死”的倡导者，但是他真的很想活。

但在生命后期，完全依靠吗啡等止痛剂活着的他依然觉得每天都是负担，为了再次去瑞士寻死，他支付了巨额300万台币（64万人民币）的安乐死费用，机票、全家人旅费、殡葬费用，包括骨灰罐和寄回台湾的运费。

最终，他还是毅然飞往了瑞士。

02

与其等死不如慷慨赴死

就在两周前，澳洲一位54岁的爸爸特洛伊Troy Thornton也远赴瑞士，选择了安乐死。

身为消防员的特洛伊身体一直很好，有个幸福的家庭。但疾病打得他措手不及。

因为得了小脑萎缩症，这种神经疾病让他的呼吸及吞咽功能慢慢丧失 ，只能坐等最后变成植物人。

特洛伊无法接受慢慢死去的事实。关键是，他的病恶化得非常快，他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失去各种功能，他已经完全没有生活质量可言。

虽然他所在的维多利亚州是澳洲第一个安乐死合法化的州。但是安乐死对患神经退化性疾病（neurodegenerative conditions）患者的要求是需要医生证明他们活不过12个月。

但Troy找不到医生可以开证明——他也许可以活很久，但那已不是他想要的生命。

所以这位硬核老板做出一个决定，不拖累家人，去瑞士执行安乐死。

去年，澳洲104岁的科学家古德尔David Goodall，因自己日益衰老、身体机能的退化影响了他的生活质量，选择去瑞士安乐死。

这条新闻引起国际各大媒体的广泛报道。

古德尔实施安乐死的地点：瑞士巴塞尔的一间寓所

在临终发布会上，这位曾得过澳大利亚勋章，一生事业顺利，儿孙满堂的古德尔说：

“每个人过中年的人，毋庸置疑，都应该有权利遵循个人选择、以及选择个人认可的时间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最后，他在他吃了自己生前最爱的Fish&chips ，听着贝多芬的《欢乐颂》，被医护人员被注射药物后，平静离世。

古德尔被实施安乐死的器具

03

如果条件允许，你会如何选择？

目前全世界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有：

• 加拿大、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瑞士

• 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2019年生效）

• 美国（仅加州等六个州）

• 哥伦比亚几个国家允许安乐死合法化（有严格的限制，如只限本国国民、癌症、生命所剩不多、头脑清醒等情况……）

瑞士是目前唯一可以合法协助外籍公民实施安乐死的国家，每年大约有200名外国人到瑞士接受安乐死。

但安乐死的费用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贵了。

在新西兰，一项民意调查显示，高达74%的新西兰人都赞同安乐死合法化。End of Life Choice Bill（简称“安乐死法案”）已经通过了新西兰国会一读。

但是新西兰的安乐死法案依然遭到很多人的反对者。根据Horizon Research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50%的医生反对安乐死。

姑息疗法（临终关怀）专家Sinead Donnelly医生就曾表态：

我们应该对别人的生命非常谨慎，姑息治疗就是充分考虑患者和家人的复杂需求并进行有效关切，这也是我们受训要做好的工作。因此，我们根本不需要诉诸于‘安乐死’。

作为医生，我们非常担心‘安乐死’合法化将对脆弱的患者会造成的影响。法律应该对弱者进行保护。

因此法律中任何会削弱这种保护力的变化对我们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在全世界范围，无论在法律层面还是伦理层面，安乐死也一直是个充满争议的话题。

 / 钦佩与赞同 / 

有人认为，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安乐中死去，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比如，伊能静就觉得傅达仁的死表达了生命最大的敬意。

 / 人性之恶会肆意妄为 / 

但反对者认为，任何人包括自己，都无权剥夺生命，安乐死侵犯到了最起码的生命权。

作家王小山认为会死掉无辜老人家

在法律层面，资深媒体人王志安觉得在目前的中国，一旦安乐死立法后，人性之恶将会被利用。所以，中国目前不适合对安乐死立法。

傅达仁妻子与已故前夫生的女儿雷倩就表示，信仰基督教的不应该自杀，因为人的生死权不能由自己决定。

 / 让对方解脱也是一种成全？ / 

从私人情感角度来看，在强调“临终关怀”的今天，自己挚爱的亲人遭受病痛折磨，是眼睁睁继续看他们挣扎在死亡线上，还是希望他们在平静中离开呢？

这对于家人更是精神层面的巨大考验。

纪录片《人间世》让更多人直面死亡

目前，在“死亡质量”国际排名中，中国的排名只有71位，除了治疗不足，就是过度治疗。

这意味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在接受创伤性治疗，让许多人遭罪。

巴金先生曾在病床上躺了六年，每一个爱他的人希望他能健康活下去，他说：

“长寿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人是否能有尊严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否有权利选择体面地离开？

安乐死是否该合法化的问题，是否能让人们重新定义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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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达仁、澳洲消防员

老科学家都以安乐死的方式

走上结束生命的道路

这是否是生而为人

不可剥夺的精神自由？

还是人类试图扮演上帝

不可饶恕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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