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真是一个让人抓耳挠腮又分外感怀的季节。
▍五月,蚂蟥的生日
按照惯例,我和我老弟在过年时要一起给父母凑个红包,结果我给了,他没给。在他还愿意搭理我的时候,他承诺一定给、一定给补上、一定还会多给作为失信的利息。可这都五月了,他不但一分钱没给,还跟我玩失联,仗着中间隔了条赤道,他是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无奈又绝望,我只能联系弟妹,让其代为转达:我已经放弃了,叫他不用怕我,我不会再管他要钱的。
这不转达还好,一转达他还彻底飞了起来,马上就去了天台山,六月下旬又定了去沙巴。
我弟在我通讯里的标注是“蚂蟥”,因为他在大学时代隔三差五地找我要钱花,每次都两千两千地要,每次还都大言不惭地保证说还、一定还、一定会加倍地还。结果怎么着?我现在穷得叮当响,他一个子儿也没还过。我所得到的有且仅有的唯一回报,就是在我每次顺手帮他收了蚂蚁森林后他回赠我的那1g绿色能量。
吸血归吸血,但毕竟还是家人。他生日的一大早,我发去了一条祝福,结果他就给我回了个“嗯”,还是在12个小时之后。
嗯,真想雇几个人去上海卸他一条腿。
▍五月,离开丽江
在金沙江的上游、在老君山的腹地、在那片高寒贫困的少数民族山区,我结束了七个月的行走与调研,最终告别了NGO。
同时告别的,还有丽江古城的“文林二十七号”和“面先生”,那座闹中取静的纳西小院不但为我免费提供每周末的食宿,还包容和接纳我的一切骚扰。
辗转了昆明和南昌后,我抵达九江,以芳兄大学同学及小杰伴郎的身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芳兄拿着麦,在台上泣不成声地向我们表示致谢与感恩,我们在台下也没闲着,就跟自己嫁女儿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甩向全场。
五月的最后,浪里个浪,从北京出发,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印度和斯里兰卡背包之旅。
▍五月,Sia的婚礼
那是一份某汽车品牌上市活动的统筹工作,我在全国八个省份间飞来飞去、穿梭如影,白天对接不同的采访对象、摄影师、司机和场地,晚上定行程、编稿子、选照片、理账目……那段日子,凌晨两三点前压根就没上过床。
Sia Deng是我采访和拍摄的最后一位“敢为青年”,虽然甲方希望我再多接几个城市,但为了考雅思抢WHV,我早早就定好了五月的考位。拒接理由也很简单——自打二月份报名开始,我真的一道题都没开始刷呢。
Sia Deng为自己的婚礼设计了一款纯银镀金的花形胸针。她解释说,花朵代表美好的事物,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这是一朵抽象的花,佩戴的人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定义和解读。因为婚礼在五月举办,所以她将这枚胸针取名“五月花”。得,妥妥地杠上了某品牌纸巾。
我没能参加她的婚礼,但我却收到了这枚只赠与少数宾客的谢礼,还有喜糖。
▍五月,毕业照
最近,班长大人在群里吆喝着大学毕业十周年聚会。十年,我的妈啊,不算还不觉得,这要是算起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母校实行自主选课制,“班级”这个单位也只是空有个名号,实际上课时,哪个学院的人都有,就算上的是专业课,还都不见得是本班的同学。所以,班级之于我,也就是每学期开学初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每学期结束前大家聚在一起再开个会而已,完了我呢,还往往不参加。
拍毕业照那天,偏偏赶上了驾考科目三。早上6点,我就跑去了驾校候考,等到快10点了,大屏幕显示的考生名单上还没出现我的名字。小龙在学校是短信+电话一遍一遍地夺命连环催,我在考场是火急火燎+如坐针毡地取舍不下:毕业照和驾考,哪个我也不想耽误啊。
好在最后路边停车的位置距离学校的三门不远,考官签了字后,我一路飞奔赶到了拍照现场。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学四年里,什么暑期社会实践、什么梅岭一日游、什么端午节吃粽子……屈指可数的几个班级活动里往往都看不到我,70多位同学的名字到现在我也叫不全。这么说起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也是真的不合群。
接下来的六月,不知道大家聚在一起后会有怎样的追忆与感慨,但显而易见的是不会有我,这种集体活动通常都不会有我。
▍五月,初来乍到
见的见、聊的聊、吃的吃、抱的抱,结束了在深圳或蹉跎或充盈的两年,一个人拖着拉杆箱、背着登山包、读着几十条的祝福留言,在新加坡转机后飞抵了墨尔本。
寒风呼啸+大雨滂沱,没错,这就是澳洲迎接我的第一个傍晚。尽管我在机场大巴、火车和公交之间艰辛地折腾到了后半夜,但我仍然是欣喜和惊奇的。可接下来的一周,寒风和大雨没有减弱不说,它们还变本加厉,夹带着冰雹一起把我最初的那份欣喜和惊奇拍得稀巴烂。
虽然与某传媒集团初步谈好了工作事宜,但当我坐在博物馆的落地窗前,看着稀稀疏疏射在地上的雨点子飞溅四起时,我还是决定:不行,我要阳光、我要夏天,就算热死也不能冻死!
所以综合说来,我在澳洲的足迹十分简单:离开墨尔本后北上到了汤斯维尔,四个月的农场生活结束后南下去了布里斯班。在布里斯班的两个月虽然没工作,但也没闲着,一直在折腾选学校、选专业、申请学签和职业评估,中间还出了两篇新书的稿子。等学校和专业定了后,回国养膘了两个月,直到一月来塔州上学。满打满算,我的WHV之旅只有半年。
半年里,自己的社交圈子主要集中在农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将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事频繁地记录着,苦中作乐又贻笑大方。
曾几何时,大家都壮志豪情地立过很多Flag,可现在呢,只有我一个人旗帜不倒、迎风招展。
那些曾信誓旦旦这辈子再也不做农场的人如今又去做了,那些曾信誓旦旦打死也不再回澳洲的人如今又回来了,那些曾信誓旦旦一定要回国发展的人如今在申请学签,那些曾信誓旦旦要和我一起读书作伴的人如今在国内求职、投简历。
最近,Rio和Po又回到了我们曾同甘共苦的那个小镇农场,两个人重逢后发来了照片,还一个劲儿地摇着尾巴炫耀:你要是来,这些都是你的。
多么天真的人类,真是一点诱惑和创意都没有,尤其对一个不爱吃零食的人来说。
▍五月,第二年
周年伊始,如果要给自己定一个规划,除了学好英语外,应该就是读书了。
我很怀念在国内上下班的日子,往返在路上的时间最适合看书了。只要有书,一个小时的车程好像也只有十多分钟。可自打来了澳洲,除了读完五部《哈利波特》和1/3的《人类简史》外,我是啥书也没看,Kindle经常没电不说,总那么搁着都快生锈了。所以,今年的Flag就是要多读书,不能让自己再这么贫瘠下去。
当然,学厨这个主旋律也不能落下。只是这学期的课后作业奇多,每一本都巨厚,每周还要额外交上5份菜谱。
每次做作业时,我都怀疑眼前这沓纸是不是被什么来路不明的妖婆子施了什么邪门的诅咒,写完一张后就又自动生成一张,写完新的一张后就又自动生成一张,怎么写都写不完。有时候埋头苦写了大半天,抬头一看,纸上也才不过三四行。
啊!怎一个万念俱灰了得?
令人欣慰的是,这学期的菜品突然都好吃了起来,跟上学期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这应该跟我们的操作没啥关系,都是菜谱的功劳。只是菜谱上经常会有法文,看不懂,一时半会翻译不出来,讲过也记不住。
为什么会有法文呢?新学期开学第一课,老师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们学的西厨就是法餐。
上周,老师把全班同学按每三人分成一组,每组根据要求做出四到五份的成品。巧了,又分到了和Best一组,结果可想而知,我给他拍的照片在构图、景别、光线和场景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无可挑剔。
他给我拍的嘛,嗯,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水准。也罢,不强求,只要能有照片交上去就行。
隔壁组用茄子、番茄和西葫芦做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东西,还要用模子立起来装盘。虽然很不好吃,但看起来还有点意思。心血来潮地端起来一份想好好地拍个照,结果,还没等我按下快门,镜头里就出现了半张脸,眉飞色舞、喜笑颜开的半张脸,我那个长得像海豹一样的老师的……半张脸。
我说过,五月让人分外感怀,也让人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