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暑假的到来，“整容要趁早”似乎一夜间成了热词！
我们每天在抖音、朋友圈里看“美女连连看”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各种整形机构、整形APP堪称“网红孵化机”，逼疯脸盲症。
现在双眼皮＋内眼角已经成了毕业季整容的入门款。
很多00后们在经历了高考的第一道蜕变后，选择在高考后整形，来第二道蜕变。毕业生组团整容，妈妈领着整容……
整容潮来势汹汹，双眼皮手术都排到了一年后，动不动就能成为一个小新闻。
但是整容虽美，手术有风险，决策需谨慎啊！
7月15日，有媒体曝出医美App新氧进驻商家，涉嫌售卖肉毒杆菌等违禁药品，美丽日记2000元一套，手术前后对比图数百元一套。
数千家医美机构入驻，200多万篇真人整形日记，业务覆盖中国300余座城市……据统计，每20个整容的人，就有3个来自新氧。
人们对整形的需求越大，对整容APP的依赖就越强，早已撑起了千亿市场。
但往往越是繁华，其背后的腐坏就越多。
▲视频丨知名医美平台“新氧APP”，详述五种违禁肉毒素药品。
新京报调查组&动新闻出品
数千家医美机构入驻，200多万篇真人整形日记，业务覆盖中国300余座城市……有着中国互联网医美第一股之称的新氧科技，在今年5月2日于美国上市，其运营矩阵中最主要的产品新氧APP，也随着中国逐年扩大的医美市场规模，跻身行业“独角兽”行列。
在这个号称“因为严谨，所以专业”的美容微整形专业医美APP上，医美机构及执业医生都需要认证，但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平台上入驻的部分医美机构，存在销售违禁的肉毒素等药品行为，而作为其重要的医美社区生态一环，客户的“美丽日记”、评价也存在造假刷评现象，有商家对假“美丽日记”明码标价2000元一套，手术前后对比图数百元一套，形成一条龙服务的网络黑产。
针头即将刺入皮肤，李芳（化名）的手不停的抖，突然，针头掉落，砸在充当“教具”的同伴脸上！边上观摩的学院一片尖叫，老师训斥道：“再往前几厘米扎到眼球，她就瞎了！”
这是李芳第一次拿针。
老师培训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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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暗访“7天速成班”
6月27日，李芳花费6800元来到天津市红桥区的美致医疗美容诊所学习整形。
开课的第一天，12名学员就被带进这个10多平米的教学室，两两一组，以同伴为练手对象，互相注射。额头、脸颊、太阳穴......
“出血了”、“起包了”......每天都有惊慌场面。除了注射，学员还联系输液、埋线等医疗手段。在培训机构的说辞里，这是瘦脸除皱、双眼皮、线雕等十几项整形技能。
不到一周，学员就能结业了，培训机构颁发技能证书，还提供批发各类禁药的供应商。照授课老师说“回去买些便宜的进口药，开个小工作室，只要不出事，几针就能换个苹果手机。”
老师直言：“像这样的速成班学员，一年上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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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氧app售“违禁药”
“记者还发现知名医美平台“新氧app”上，详述五种违禁肉毒素产品，入驻医美机构以“低价”吸引客户，却拒绝验药，违禁药可预约注射。”
“而作为其重要的医美社区生态一环，客户的“美丽日记”、评价也存在造假刷评现象，有商家对假“美丽日记”明码标价2000元一套，手术前后对比图数百元一套，形成一条龙服务的网络黑产。”（来自新京报）
随着新京报的文章《新氧APP商家涉售违禁药，“完美日记”可造假》一出，“新氧APP售违禁药”火速上了热搜。
关于“新氧”的舆情监测显示，短短几小时内，负面舆情从0%飙升至38.56%。
舆情主要来源于微博、网页。
而网友的舆论比较一致，矛头直指新氧：
新氧方面公关速度，下午就发表了声明回应称，已组建内部调查小组第一时间对相关账户和日记进行了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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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美行业“暴利”背后有哪些“坑”？
新氧的招股书显示，近三年来其业绩逐年增长。2016年，新氧实现营业收入4909万元，到了2017年新氧营业收入飙升至2.59亿元，2018年，新氧的营业收入进一步上升至6.17亿元。该公司在2016年至2018年的毛利率分别为48.68%、82.62%、85.08%，逐渐增高。
而根据玻尿酸生产商爱美客的招股书，该公司一款玻尿酸产品在2016年的毛利率达到了惊人的98.23%。
暴利背后，7天速成班，刷单、P图、虚假买家秀，更有医美“套路贷”——“美容贷”！
新京报记者发现，相对于明确存在整容需求，奈何资金不够的“求美者”，有不少整形者是被求职等条件诱惑至医院进行了医美分期。
“我大三时进行了分期整形，最终贷款越滚越大，本息翻了两倍，很自责。”去年大学毕业的小橙曾向新京报记者求助，“2016年，我因为自卑一时冲动去做了整形手术，分期了12000元，当时已经确定实习了，一个月3000元的工资。本来以为一年以内就可以还完的，但没想到实习拿的工资减掉日常开销还不够分期。”小橙说。
没敢告诉父母的小橙只能“以贷养贷”。“债务压垮学业，最后压垮了我自己。” 2017年12月，在9家借款平台上借款以贷养贷的小橙，债务压力最终积累到了33000元，最后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随着暑期的到来，医美行业迎来了学生潮，越来越多的学生接触医美。当这些想变美的人，资金不足时，很容易接受分期消费，掉进“套路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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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构线上低价引流拒客户验药
新氧APP首页，是各类医美关键词的分区，如面部轮廓、玻尿酸、除皱瘦脸、眼部等，用户可根据自身需要，选择不同分区，进而在分区内进一步细化选择具体的消费项目。
分区下除了广告位以外，则是众多的用户发帖以及产品推荐。很多用户会在其中上传自身整形前后的对比照片，点击进去以后，则会链接到其整形的所在医院以及对应项目。
在除皱瘦脸区，可以看到众多医院的商品信息，价格参差不齐，单以注射去鱼尾纹一项来说，价格从最低的99元到最高的7800元，相差几十倍。记者从筛选条件中选择了该项目销量最高的产品，北京凯润婷医疗美容医院（以下简称凯润婷）的“衡力20单位”，价格为99元。
目前，我国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仅批准上市两种注射用A型肉毒毒素（俗称肉毒素），分别为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生产的国产产品（商品名：衡力）和进口产品保妥适（BOTOX）。
有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一支完整的肉毒素为100单位，此类药品单位为“U”,即100U。凯润婷医院以99元的价格为顾客完成20U的衡力肉毒素注射，价格是明显低于市场平均价格的。
7月10日13时许，新京报记者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凯润婷医院注射肉毒素，医生简单了解情况后，又推荐起诸如玻尿酸等项目，被拒绝后，医生又推销起进口的保妥适，同样20单位，售价299元。
▲7月10日，凯润婷医院一名医生向记者出示即将为记者注射的肉毒素针剂。新京报记者马玉佳摄
在排队过程中，之前引领记者的工作人员找到记者，表示希望可以在新氧上为其填一个好评，记者表示自己不会操作，对方随即拿过记者手机，自己填写了一段内容：“第一次到院感觉挺好的，医院环境挺好的，医生也特别多，在网上有跟客服了解一下，引导员感觉挺不错的，服务也挺好的！”随后拍摄了一段现场视频进行了上传。
准备为记者注射的医生表示，自己是从公立医院离职到此任职的，凯润婷的注射医生有7名，平均每人每天的接诊量在30人左右。
配药完成后，在没有进行皮试的情况下，医生已经准备为记者进行注射，随后记者提出想要验药，却遭到拒绝。为此，记者重新找到面诊医生，对方表示，“我们公司的老板说过，不会有验药的服务，信不过可以给你办退款，但是验药不可能的。”
▲新氧APP 上肉毒素种类的介绍中，有多种国内违禁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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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驻机构线下私售违禁药
在新氧APP除皱瘦脸区的“品牌馆”，也明确提到国内市场目前只有两个合法品牌，即国产的兰州衡力与进口的保妥适（botox）。
但在新氧APP的相关药品列表中，除了衡力和保妥适，还有5个标注“新”“热”字样、但未获我国批准上市的其他品牌的肉毒素产品，如韩国的“粉毒”、“绿毒”等。
通过新氧平台搜索，搜索“粉毒”等关键词，会出现一些韩国整形医院，预约数从几十到几百不等。
对于这些国内未批准上市的药品出现在新氧平台的问题，新氧APP客服人员未作明确答复，仅称：“这些药如果能在平台搜到就可以直接联系，如果联系不到就没办法了。”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在新氧APP上注册的有些医美机构，通过平台联系时表示没有“人胎素”等违禁药，但客户到店后，却私下销售上述违禁药品。
同样在凯润婷医院，记者在此前线上预约时，曾咨询客服凯润婷是否可以打人胎素，对方称没有这种药品。然而记者在院内面诊时，医生表示可以打：“我们这边59800一针，基本一年打一针，要打的话提前一周预约，预约时直接全款。”
按照国家相关规定，我国药品监督管理部门从未批准人体胎盘素等人体胚胎美容药品生产，也未批准进口有关胎盘制剂。近两年，我国各地海关时有查货违规进口人胎素针剂，但由于网上关于人胎素的一些科普推广信息称此类药品可“有效延缓衰老、改善睡眠、美白肌肤”等等，人胎素的走私现象屡禁不止。
▲新氧APP 平台上，凯润婷医院称无违禁的人胎素注射项目，但记者探访时，该院医生表示人胎素注射一针59800 元。新京报记者 刘经宇 摄
在淘宝上，有十几个商家出售整形手术图片。商家表示，表面上看店里成交量小，但实际交易中，商家一般走微信转账交易，因此交易数量不在淘宝页面体现。
一位商家告诉记者，他卖的图分两种，388元100套的手术前后对比图，这些图只能发朋友圈，通不过新氧的审核；另外有458元一套的独家案例图，包括了术中术后恢复图片，专门给客户发新氧日记案例的。
▲新氧APP 上，一用户账号名为“代运营案例账号代刷”，声称可代刷、代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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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代运营可代写“医生问答”
在这些代运营公司的背后，还有着一条分工明确的造假产业链。
7月10日，记者在QQ上联系到自称“案例批发商”的孙甜。她称，代运营公司从她那购买整形案例，然后再加上其他服务项目，打包卖给医美机构。
从孙甜发给记者的一份“新氧代运营费用明细”表格上，详细地写着短评28元、刷产品预约数85元250条、私信咨询量80元100条、账号1个1.5元、日记案例（普通）300元、日记案例（精品）1200元等各类项目的内容和价格。
“我们每天帮客户上传150篇日记，每个月写2500条医生问答，要是通不过审核，还不被客户骂死。”她称，医生问答都是网上抄的，但是会改写词汇、句子，降低重复率通过审核。
▲“案例批发商”称招聘模特化妆摆拍模拟整形术后恢复，制作成假的日记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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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模拟“术中恢复过程”以假乱真
作为“批发商”，孙甜的主要工作就是制作以假乱真的整形案例。
孙甜发来的几段视频中，进行了腹部抽脂、割双眼皮、隆鼻等“整形手术”后的女孩，“手术部位”裹着几层纱布，身上或脸上还有“手术”后的淤青、红肿，事实上这些都是制作的假案例。
7月11日，记者以一家医美机构运营人员的身份，向孙甜定制一套割双眼皮的整形日记案例。记者选择了300元的普通日记，有20-30张照片，外加4篇日记文案代写，一个代发的新氧账号，总共支付了355元。
过了半天时间，孙甜称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模特。“模特本人是天然的双眼皮，没做过这类整容手术。”随后孙甜提供了一份《肖像权使用协议》，“用来证明用她的肖像权是合法的。”
7月13日，孙甜发来四篇编出来的日记文案，项目为全切双眼皮，开内眼+去皮去脂，还包含了记者指定的医生和机构。文案按照术前、术中、术后的次序编写，乍一看如亲身经历。
据媒体报道，仅在2018年，新氧就在平台上封禁作弊违禁账号71万个，删除作弊违禁主帖15万条，删除作弊违禁评论232万条。
很多人下载医美APP都是奔着“真人口碑”去的，很多医美App都有日记板块。在这里，你能看到真实的整形日记、案例分享、经验交流，还可以看到他人变美的全过程。
截图来源淘宝
虽然新氧上线了AI图片鉴别系统，用户在打开“美丽日记”页面时，如果该日记内容真实性可疑，会收到预警提示，比如“该案例缺乏术中/术后恢复过程，请谨慎参考”，但不还是被举报出一篇日记卖2000元。
在众多的医美APP和美丽日记中，用户实在没法用特别有效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看到的日记的真实性。万一看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刚巧在自己的城市里，于是一场变美计划就此拍板。
3.货比三家还是坑
当选定了医院后，通常都会看下医院或医生的成功案例，寻找认同感和安心，防止自己成了医生的小白鼠。
但这些整形案例，也是可以掺水的。
有业内人士表示，有些整形机构会采购到一张未脱毛的腋下照片，然后美工将会用软件为其‘人工脱毛’，然后做成前后对比图，一篇“有图有真相”的案例就此诞生啦。
图片源自：新氧APP
事实上，此类“虚假买家秀”在许多医美机构“流行”。仅2019年，就有675个关于整形的裁判文书，其中有相当部分裁判文书与医美机构的肖像权纠纷有关。
更别提入驻机构线下涉嫌销售违禁药的问题，像这次在新氧APP中，有医院涉嫌使用未获我国批准上市的其他品牌的肉毒素产品。通过新氧平台搜索，搜索“粉毒”等关键词，会出现一些韩国整形医院，预约数从几十到几百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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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医美行业的兴起，行业乱象丛生，违禁药物、非法行医、虚假宣传等屡禁不止。作为中国互联网医美行业“独角兽”企业的新氧公司，也受到了行业“通病”的“传染”。此次，《新京报》集中火力向新氧“开炮”，再次揭开医美行业乱象的冰山一角。
“互联网+”让越来越多的行业触网，淘宝、京东拓展了商品销售方式，美团、饿了么延伸了餐饮消费模式，新氧则是嫁接了医美行业，这些互联网平台虽然只是搭建了信息沟通的桥梁，但是电商平台的主体监督责任却不能推却。从媒体报道可知，新氧APP平台确实在肃清行业乱象方面有所行动，商家的线上行为也谨小慎微，但平台已然成为引流的重要方式，更多的线下不法交易更加隐蔽。电商平台的监管力度仍显不足，入驻商家的资质信用审查常常流于形式，对违禁药品信息的删除和屏蔽、虚假信息的巡查和封堵仍不够积极主动和及时。保证安全始终应是电商平台的第一要务，为公众切实树立起保护屏障，才能在公众心中树立起良好形象。
谢谢支持，我们下次见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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