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卡夫卡》中说:
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难得的5天长假里,有人在岁月静好遍历河山。
有人,却遭遇了生命的重击,又在众人的托举中,走出厄境。
今天要讲的故事,有点残酷,也足够温暖。
但如果你能耐心看完,
相信你的内心会相当震撼。
1
时间开始于4月30日深夜。
和田,一个新疆南隅的城市,距离省会乌鲁木齐超过1400公里。
23时42分,和田机场当天最后一班到乌鲁木齐的航班,正准备滑行起飞,突然被叫停。
一个7岁的和田小男孩,手臂在当天被拖拉机皮带轮绞断。
如此小的年龄,突如其来的大伤害,锥心之痛,我不敢去想。
所幸的是,亲人保持了镇定,迅速把小孩送医。
但和田终究只是一个地级市,顺利完成断肢再值,没有医生敢打包票。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乌鲁木齐的大医院做手术。
当地的医生一再提醒家属,手术必须在6小时内完成,否则细胞坏死后将无法治疗。
如果稍有耽误,影响的是孩子的一生。
他才7岁,一切才刚刚开始,未来充满无限的可能。
在做了必要的伤口处理和防护后,孩子父亲一行人,心急火燎赶到和田机场的候机大厅。
此时,已是深夜,到乌鲁木齐的飞机,已经推出廊桥。
父亲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
当天这班最后一趟到乌鲁木齐的航班,来自南方航空公司。
小孩的父亲哽咽着向南航工作人员求助,“我们能不能乘坐这个航班?”
要让小孩一行人坐上这趟飞机,只有一个办法:
让飞机滑回廊桥,二次开门。
这在中国民航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意外”事件。
2
让已经准备起飞的飞机二次打开舱门,这意味着什么,许多人都不清楚。
航空飞行,不同于其他的出行方式。
从办理登机手续到关闭舱门,机场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关闭舱门前,会确认机组人员与旅客人数已经到齐,会核实舱内所有行李已存放在规定区域。
如果在关闭舱门后重新打开,一系列工作都需要重做。
轻则会导致航班延误,重则可能造成安全事故。
不二次打开舱门,是一个符合规定的举动,而重新开舱,可能费力不讨好。
但这一次,南航执意做了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南航和田营业处与机场塔台迅速将情况向上反馈,多方紧急协调后,做出二次开舱的决定。
事发突然,小男孩一行还未购票,在机场协调后,航班决定先让他们登机。
和田营业处随后为一行人出好机票,机场方面办理好其他手续。
考虑到小男孩的身体痛苦,和田机场开启了地面绿色通道,用担架将“接臂男孩”送至客舱。
23:49,飞机滑回停机位,乘务组协调旅客,预留出足够空间,准备好了冰块等物品;
23:54,乘务长再次打开舱门,小男孩一行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登机;
00:00,航班重新关门;
00:09,航班顺利起飞。
从小男孩父亲的求助,到航班重新起飞,仅仅花了27分钟。
3
客舱里,此时101名旅客等待起飞。
他们选择在深夜飞回乌鲁木齐,要么是已经尽兴的游客,要么急匆匆的晚归人。
在千里之外的那座城市中,有一盏灯始终在等着他们,他们归心似箭。
但当客舱广播响起,说有一名旅客需要紧急前往乌鲁木齐救治。
征求他们意见,飞机是否可以滑回停机位。
重新开启舱门,会耽误多久,谁都不能预料。
但没有一个乘客表示反对。
他们不仅同意,而且表示理解。
他们为男孩一行人留出了足够宽敞的空间,帮助乘务人员为男孩就坐做好准备。
旅客中,还有一名医生。
他主动站了出来,表明了身份,协助乘务组一同观察受伤男孩的情况。
他的眼眶红了,关切的看着小男孩,随时关注着小男孩子的变化。
其他的乘客也没有闲着。
有人准备随时过来帮忙;有人安慰着孩子的亲人。
他们忘记了,因为航班被耽误,自己在下飞机后会有怎样的不便。
他们不愿,也不忍,看到一个孩子的救治被耽误。
他们此刻的内心,一样焦灼,也一样温柔。
4
这是一趟与时间赛跑的航班。
机航里忙碌的身影中,乘务员承受着比平时大上几倍的压力。
她们既要照顾受伤的小男孩,也要安抚其他的乘客。
小男孩还未上飞机,乘务组就准备好了各种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小男孩一行进入客航后,乘务组安排了专人照看他,观察他输液的情况。
小男孩注射了镇定剂,但不能昏昏沉沉睡去,必须保持时刻的清醒。
照顾他的乘务员,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一遍遍对他说:
宝贝别睡,你好勇敢,一定不要睡觉哦……
看着小男孩惨白的脸,好几个乘务员都哭了。
全体机组迅速凑了一些现金。
她们把钱送给男孩的家属,说给孩子应急。
男孩的父亲泣不成声。
乘务员安慰他:我们会尽快把孩子安全送到乌鲁木齐,你放心。
细心照顾着遭遇意外的小男孩,乘务组也没有忘记抚慰其他被耽误的旅客。
旅程中,她们两次向乘客致歉,也向他乘客致谢。
感觉他们的理解和配合,感谢他们与自己一起同时间赛跑。
乘务人员还未说完,客航里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对敬业和人性化的褒扬。
这是被服务者对服务者最高层次的赞赏。
5
整个航班所做的,远不止这些。
航班起飞后,南航现场运行中心的值班人员,就开始与乌鲁木齐机场进行另一轮协调,
经过沟通后,这个机场决定晚20分钟才关闭。
而原计划的停机位,从145号协调至103号,紧邻一号道口。
这样的调整只有一个目的:
确保小男孩一行,能够在黄金时间段内下机,用最快的速度,前往自治区中医院就医。
5月1日1:36,航班顺利抵达乌鲁木齐机场。
因为提前的沟通,急救车早已等候在出机口,第一时间把小男孩送往自治区中医院。
5月1日2:10,急救车抵达医院。
负责手术的主刀医生黎立,和其他4名同事早已经等候多时。
几个小时前,黎立得知小男孩需要接臂,原计划自己坐飞机去和田,但错过最后一班航班。
他只能在医院等待小男孩一行前来,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科室组成了抢救小组,医院开通了绿色通道,还专门准备了一场负压手术室。
把孩子的断臂拿去清创,带孩子做核酸和术前检查。
因为有着周密的安排,他们没有耽搁一秒钟。
5月1日3:00,小男孩被送上手术台。
麻醉、吻合静脉、接通血管,有序缝。
一切在有条不紊的行动,但一切又超出了黎立的预期。
上了手术台后,医治小组才发现,小男孩不仅断臂,还有肘关节骨折,胸部大面积擦伤。
他们再次分工,仍然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术。
清晨6时26分,3个半小时后,手术结束,小男孩的断臂被顺利接上。
主刀医生黎立疲惫到极点,舒了一口气,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生死时速,争分夺秒,为七岁的小孩保住肢体……祝他早日康复”
短短的一段话,却看得人无限感慨。
我们不止一次在报道里看过,医生累得瘫倒,或者是从手术台下来,靠着墙就睡着了。
我们都曾经以为,那是假的,是摆拍。
但现在我相信了。
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白色病房里,不仅有千万种悲喜交织,也真的有医者仁心。
6
是的。
当你正在网红景点打卡,或因游人太多后悔,一个7岁小男孩经历了他人生最大的悲与欢。
三天过去。
今天上午,消息传来,手术后,孩子情绪和身体状况都在恢复,断臂已通血正常。
只要经过7天的危险期观察,小男孩的手臂有望恢复正常功能,希望他平安度过。
这是最好的消息,然而,好消息又不属于他一个人。
这真的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每个人都参与其中,都是挺身而出的英雄。
航空公司与整个机组,没有生搬硬套管理条例,站到了人性和悲悯的一边;
乘客克服了骨子里的不便与“小”,表现出了看得到的温情;
整个乘务组,始终在用女性的温柔,替不幸的家庭分担悲痛,替被耽搁的乘客承担焦虑;
塔台与地勤,一直在奔波和协调;
警察为小男孩的就医,提前扫除了通行上的麻烦;
医务人员牺牲了假日,在手术室里熬到凌晨,只为让小男孩的梦想不被现实淋湿。
基辛格说,中国总是被他们中最勇敢的人保护的很好。
地勤、机组、乘务组、警察、医务人员,乘客,都太伟大。
少了哪一个环的不理解与不尽职,小男孩的命运就会被改写。
他们都是肉体凡胎,都是平常生活里的普通人。
但关键时候,他们都挺身而出了。
幸好遇到过他们,幸好有过他们。
愿他们此后,都健康顺遂。
7
写到这里,我心情格外复杂。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了。
不再相信有一腔孤勇;
不再相信有生死面前毫不犹豫伸出的手;
也不再相信,会有热血,会有有情有义,会有一群人竭尽全力去帮助陌生人。
不能否定,这人世间有黑色,有白色,也有看不到的灰色地带。
也不能否认,这人世间有英雄,也有败类;有崇高,也有卑鄙和无耻。
但世界很大,就像星空一样。
它不会因为,一颗星星的存在,而流光溢彩,也不会因为,一颗星星的缺席,就黯然失色。
正因为我们见过黑暗,所以更要相信这个世界的光;
正因为我们曾经和不堪交过手,所以更要相信内心的正义,可以驱赶一切。
一直麻木不仁,一直袖手旁观,只会让世界更冰冷。
随时准备伸出滚烫的手,献出最纯洁的善意,世界才会正向而行,越来越好。
从和田到乌鲁木齐的航班,仍然会日复一日飞行在这片天空上。
过完小长假,你仍然会回到熙熙攘攘的生活中,
但不管你是否知道。
在那1000多公里的航线前后,的确发生过生命的可贵、医学的伟大、机构与普通人的良善。
这才是真实的新疆;
这才是真实的中国;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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