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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冰月
冯小刚导演的新作《芳华》今日上映,而这部作品的作者是著名华裔女作家严歌苓。她的多部作品我们都耳熟能详,《金陵十三钗》《梅兰芳》《少女小渔》《天浴》……身为奥斯卡编剧奖评委,严歌苓的成就蜚声内外,几乎每一部作品都囊括国内外重要文学奖项,然而,在她获奖之前,刚到美国的她,也经历了一段难熬的时光。下面,跟主页君一起走进严歌苓留美的日子。
严歌苓出生在一个文艺家庭,爷爷和父亲都是作家,曾经在2010年被拍成电视剧的《铁梨花》就是他父亲的作品,母亲是一名话剧演员。家庭浓浓的文艺氛围的熏陶,让严歌苓从小就对写作产生了浓厚兴趣。
她喜欢看家里父亲满书柜的藏书,《唐璜》《战争与和平》都是她出门讲给同学们听的故事,中间她没看的情节,都靠她自己编出来再串联成故事。
1970年,12岁的她成为一名芭蕾舞文艺兵,她本以为她的一生会是在舞台上度过。但20岁时,她主动参加了自卫反击战,在战场上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经受受伤后的恐惧与绝望,她开始了她的写作生涯。
1988年,严歌苓受到美国新闻总署的邀请,访问了美国7个城市,并且了解了美国青年作家和艺术基金会。回国之后,她开始觉得:“我应该有另外一个地平线,来开始作为作家的一个新的起跑点。”
于是,已经30岁的她下了一个决定:到美国留学,学习写作。
决定去美国,仅凭着一腔热血。
当时严歌苓的英语水平,还停留在只会说ABC。为了攻破语言关,她买回了三本新概念英语,把整本书都背了下来,当时她学英语的劲头,简直走火入魔。
有一次父亲对她说:“你出去走走,休息休息,顺便买一条鱼回来,我们烧着吃。”严歌苓抱着字典就出门了,一路背着单词,到了菜市场,买了鱼,又背着单词回家。结果一进门,父亲问她:“鱼呢?“ 严歌苓才发现早不知道把鱼丢在哪儿了。
刚到美国的时候,严歌苓一边打工一边考托福。为了背单词,她把胳膊上写满单词,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就一会儿看一眼,这样把单词都背下来了。
当时艺术研究生录取分数是550,她第一次考了540分。为了能拿到奖学金,她用仅剩不多的钱报了英语强化班,把芝加哥、底特律、水牛城的考试都报了,孤注一掷,用三次机会换取了一个最高分——570分。
这样的状态下,她后来以全额奖学金拿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全奖。
她说:那段苦没白吃。
然而,度过了语言考试,迎接她的是更难的全英文写作课。别人一个小时读50页的文章,她才能读10页;别人写出一篇小说的时间,她只能磕出一段白描。但也是这样的状态,让严歌苓越发努力,反复训练写作,每天坚持9个小时,最后成为班上唯一一个满A学生。
严歌苓曾说,她不是天生的文人,她的成就,90%靠的是她的勤奋。确实,任何事情都没有捷径可走,只有日复一日的坚持,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在去美国之前,严歌苓已经是中国小有名气的作家,写过长篇小说《绿血》和《一个女兵的悄悄话》,获得过10年优秀军事长篇小说奖、解放军报最佳军版图书奖等。
到美国之后,一切从零开始,她是一个连语言交流都存在重重障碍的留学生,加上文化的差异,她好像成了一个被边缘化的人。
克服了语言障碍后,严歌苓还要靠打工来维持生活。
她曾经在一个台湾家庭当保姆,有一次拖地的时候,孩子一直闹,她一次次地帮孩子换洗袜子,后来放拖把的时候,听到天花板一声巨响,她一看,头上的天花板裂了。以为这是自己造成的,严歌苓战战兢兢地工作了一段时间,最终向主人坦言:“工钱我不要了,用来补偿你们的天花板……”
主人恍然大悟,解释道:“天花板是我们搬进来就裂了,一直没顾上修。”
严歌苓这才知道,天花板不是她弄破的,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为了能够养活自己,做一个独立的学生,严歌苓身兼数职,为此承受了很大的生活压力。曾经在一个雇主家,因为看不懂清洁剂的英文,严歌苓错把清洁剂当成了地板打蜡液,被雇主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有一次在餐厅打工,因为忘记关咖啡机,玻璃壶炸开了,她当即被扫地出门。
30多岁的青年女作家,只能在异国他乡默默忍受他人的白眼。她说:“那段时期,我就像任何一个中国留学生、中国新移民那样,讨生活、挣饭钱。好像多出一条命来,还是脱胎换骨的那一种。”
就在那个阶段,严歌苓像竹子一般,飞快地拔节,成长。
终于,在拿到MFA(艺术硕士)的时候,严歌苓感叹:“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最最难熬的日子结束了。”
生活的艰苦、辛酸、举步维艰、掉落的尊严,这些严歌苓在赴美的初期都得以体验。在后来创作时,她把这些生活带给她的苦难都沉淀成自己的灵感,变成一部部刻着她个人烙印的作品。
有一次,严歌苓行走在大街上,被一个少年抢了项链。回去后,平复了心情,她写出了《抢劫犯查理和我》。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雾气的氤氲还没有散去,看到邻居家阳台上的一条滴水的透明蕾丝睡裙,严歌苓回屋写出了《女房东》,这部作品问鼎了台湾“中央日报文学奖”一等奖。
在严歌苓的笔下,芝加哥的警察、拾荒的老人、学校的老师、华人移民的故事,都成了她创作的源泉。生活中的失意,给她的作品带来了新的深度和一种更直观深刻的表达欲望。她在这个过程中涅槃,以更加丰富的姿态挺立起来。
1992年,严歌苓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结束了她的窘迫生活。
打电话的人是已经拍出《喜宴》的导演李安,想要买严歌苓《少女小渔》的版权。这一次,她收获了3000美金。这笔钱对于当时的严歌苓来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目,足够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用再出去打工。
同一年,严歌苓又卖出了两部作品的版权,一个给了香港导演李翰祥,接下来给了台湾导演朱延平。
随后,《少女小渔》大获成功,越来越多的大导演向严歌苓抛出了橄榄枝。
2009年,严歌苓编剧的作品《梅兰芳》获得金鸡奖、华表奖,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影片。
2011年,张艺谋导演的《金陵十三钗》上映,拿下了当年的化与票房冠军,也让剧本原作者严歌苓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几乎严歌苓的每一部作品,都获得国内外重要文学奖项。
严歌苓更是荣获了奥斯卡编剧奖评委的身份,站在了编剧界的顶峰,虽然编剧并不是她热爱的事业,她创作的重心,一直都是小说。
其代表作品《扶桑》,获得台湾“联合报文学奖长篇小说奖”,并且成为2002年美国《洛杉矶时报》年度十大畅销书之一。
长篇小说《小姨多鹤》和《陆犯焉识》,均获得“中国小说协会长篇小说奖”榜首。
她说:“我觉得我的生命,需要一种浓烈度,只有写作能够给我。最最根本的是,我想把中文,经过我的手来再创造,变成很有严歌苓风格的中文。”
高晓松对严歌苓的作品尤为喜爱。
在读完《扶桑》后,高晓松对严歌苓如此评价:“一个这么美的女人,不怜悯自己,不怜悯这个世界,也不怜悯她笔下的人物,我觉得这是成为伟大作家的素质。” 他坦言,自己被这部作品感动的热泪盈眶,说:“这真的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像我这种人,一直都是卖艺的,从来不会花钱跟人买艺,但看完书,我是赶紧拿钱买下了《扶桑》的音乐剧版权,这是第一次,也八成是最后一次。”
对于严歌苓的自律和几乎每年一本书的高产,出版人张立宪也曾经夸奖说:“严歌苓每次回国,空运来的都是耳光,响亮地告诉这群生活在北京的朋友,看啊,你们又虚度了多少光阴!”
作为旅居海外的作家,严歌苓一直游走于中西方文化之间,用文学作品,架起一座东西方文化的魅力桥梁。“我还有余生,可以做一个独木桥,在这两种文化之间,能够起那么一点点作用,当然我知道这很难。”
严歌苓的人生,经历了从高处跌落再慢慢爬起的过程。而那跌落,是她自己的选择。爬起,也是她的坚持所必然带来的。
对于初到美国,从一个知名作家,到给人打工拖地,她笑答:“这没什么心理落差,我觉得完全OK啊。”
确实,越是生命力饱满、专注于事情本身的人,越不会拘泥于身份。在严歌苓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信念,一种把生活历练融化为自身的积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