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洲No.25 | 上帝还真是难伺候,说几句坏话,他就都听见了

2020年02月13日 新阿德莱德



第二十五章 风流代价

 
一.

我连忙见缝插针提起生意的事情,这也是我一直想“偶遇”杨骥锡的目的之一。国 内好几个哥们对澳洲这边的酒肉生意蠢蠢欲动,催了我很久了。


杨骥锡说:


“肉类生意,如鸡脚鸡爪鸡内脏一路,几年前就被关系户瓜分得差不多了,大厂自 然不会理踩你们这些小鱼小虾。酒的事情么,国内所谓中产阶级现在也有了那么一丝觉 悟。但凡是有点认可度的品牌,便有那么一些发展的可能性。至于野鸡品牌,自己勾兑 搞搞,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刚联系了几家大酒厂,都没回应……” 


“咳,兄弟你这话说晚了,前几周州长的招商晚宴刚举行过了,你本来可以去的…… 不过不久后国内汉东省的贸易代表团会来参加展会,有些政客也会站台。如果有人加持 一下你,希望还是不小的。”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说我和红还有一些朋友在国内,很想在这边投资。杨骥锡轻描 淡写地说看看吧,合适时候安排他们过来玩一玩考察下,也是挺好的事。我说我经常给 他们讲澳洲和中国关系多好啊,前总理都是一口流利中文,还有个中国女婿。社会福利 治安,事事远出美帝国主义之上,又不像加拿大苦寒之地。我几个亲戚到了多伦多都说 那边太冷,温哥华又没有国外的味道。杨骥锡说这就对了,所以赶紧吧。


我发现杨的语气很多时候就像读书一样,难道是长期受西方理性文化的影响?不知 道,反正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冷漠。后来我想,不少国人说话都端出一副人脉宽广,气场 爆表的样子,实则一无所是。杨骥锡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人,把我也归于此类吧。


红回来的时候一脸憔悴,想必付总盘问了她不少。这种谨小慎微的腐败分子,一想 就知道那话儿不行。我旁敲侧击地试探多次,红对此均不置可否,是不想让我太嘚瑟了。这天回家的路上红狠狠给我也种了草莓,我把车一歪开到了山脚下。红嗔怪干嘛,孩子 还在家里怕黑呢。我说适当的黑暗可以锻炼胆量,养成真正的男子汉。遂把她铐到后座 上,地动山摇,前灯晃得过往袋鼠一愣一愣的。


我对红说,要不帮我再生一个吧。红扯掉我一根胡须,动作敏捷得就像一只小猫。


二.


清走在工程系的走廊里。


“嗨,进展如何了?”隔壁房间吃薯片的博士强问他。


“嗯,比较勉强,研究生前辈给出的损失函数好像有点问题。没有反映出真实的偏 差。


“啊,是么?这恐怕是你的问题,你还是再看看我们研究生时候的中文书吧。”说 罢递给他一本饱受蹂躏的玩意。


“谢谢谢谢,强哥您这可帮了大忙了。


“嗨,这书一直扔着也没用。还是我研二时候,刚拿到国家留学基金那阵子背来的。” 


“我基本只能自学,弗兰克教授底下那几个研究生前辈都不靠谱。” 


“啊,弗兰克还在指导研究生么?” 


“偶尔见见交代几句。毕竟 70 多岁人了,精力吃不消。” 清把书合上,“您说他 这实验室会留给谁啊?” 


博士说弗兰克做的这个领域非常艰深。他退下以后,澳洲学术圈就极少有人能接着 做了。他的教授位置只能由欧洲来的副教授和印度副教授中的优胜者来接,但是他们目 前资历都还太浅。


博士又说,受澳洲经济拖累,学校前几年财政困难。临退休的一些教授,甚至放弃 了津贴来带学生做毕业项目,好让学院支撑下去,但是依旧风雨飘摇。如果学校不能搞 到更多钱,以后连博士奖学金都发不出来,新人基本只能凉凉。


……


飘荡已久的传言,就像幽灵一样,时不时从清的身旁划过:


“商学院的乳汁源源不断地涓滴到着其他学院,如果国际留学这抽水泵停止了,大 家都得饿死,工程学院也一样。而全球化的年代学术资源高度集中,不能吸引一流人才 的学校必将走向陨落。” 


“学校有名就有人,有人就有项目,有项目就有钱,有钱就能盖楼,有楼就好宣传, 有宣传就能更有名,有名就吸引更多人……” 


他想起了国内家门口的某高校,横幅永远是要创“国内一流,世界知名”。


三.


清走过弗兰克的办公室,不由得双手合十为他的健康祷告起来。他希望弗兰克能多 撑几年,多指导指导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这老家伙天天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喝软饮料,叫 着“I am dying(我要死了)!”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经常看到他蹒跚着一个人把教具 车推回办公室,司机来接的时候也是一瘸一拐。上帝还是打发他告老还乡比较好吧,但 是现在这青黄不接的局面…… 


恍惚间,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清回头看到 Simon 一脸痘痘,明显是邪热上 头。那小子说最近龙体抱恙,考试不及格。求爷爷告奶奶,有关部门终于给了一次补考 机会。


清舒了一口气,向 Simon 祝贺。事实上,Simon 没得到多少西门大官人的快乐,却 摊上了不小的麻烦。那天一夜激战前,妓女和他一起洗澡。出浴时候,整个一身红红白 白,粉粉嫩嫩的小鲜肉。妓女玩着他那三寸钉,没有戴套就让他上路了。事后妓女说没 事啦,看你不像有病的样子,做这行经常有变态佬故意把套弄破的,反正也吃过药了。回家之后他对着苍井空老师又撸了几次。啊,举世皆醉,只有自己进入贤者状态。他点 燃一根烟,思考起一些高深问题来:为什么我们没有实现共产共妻呢,革命都成功了, 阿 Q 君滚滚牙床的愿望,却还是难以实现。他不由得为苦难深重的人民叹了一口气。又 胡思乱想道,上帝既然给男人安上了这活儿,为什么又要人省着用呢。犹大嫖妓不提了, 大卫,所罗门,哪个不是百妻千妾。到了耶稣时代,男人开始忍受一夫一妻,还不能随 意寻欢作乐,凭什么啊。我们伟大的传统文化,难道不是讲究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的么?新中国为何要跟着堕落西方的婚姻制度来?想到这里,他对上帝说了一堆大不敬的话。正得意之际,突然发觉自己下面那二两肉有些异样的痛。过了一会儿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愈发厉害,便慌忙翻身下床,饥不择食地搞了一堆药来吃,自我安慰了一番。


哪知道第二天症状更加诡异了,又痛又痒,还生出几个不大不小的红点儿。哟嚯, 这下彻底慌了神。好不容易找了个医生。这医生就开始查三代了解病史,说不着急啊, 咱们先一条条问个清楚。Simon 一听连说不用不用,我就是……就是……医生一看他手 抖得厉害,便明察秋毫,找出病根——脑脊椎神经,问他抖了多久,吓得 Simon 抖得更 厉害了。神医便大笔一挥让他做 CT 检查,Simon 目瞪口呆,神医让他放心,说学生保险 基本会报销掉,最后掏不了几个钱的。Simon 那结结巴巴的英语哪里说得过,只好央求 医生再给开个病假证明。神医这次非常爽快,写下由于身体不适,考试结果受到影响云 云。Simon 走后把检查单扔进垃圾桶,病假条揣进裤兜,也算是有所斩获。


话说这澳洲大学一到考试,学生就必然集体生病。哪怕是远近闻名的庸医,只要离 学生住宅区近,也能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这神医今天生意大概很不争气,好不容易来 了一个肥羊,岂能轻易放走。要是三言两语就让 Simon 搞到病假条,那就不能搞到超过 200 大洋的诊费了。


Simon 回到家白了那本《圣经》一眼,心中暗骂,他奶奶的,上帝这玩意还真是难 伺候,你求他保你考试及格吧,他充耳不闻。你说他几句坏话吧,嘿,他就全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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