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小Leo,是在他奶奶家。那时你刚落地澳洲,人生地不熟,所以在Leo奶奶家打工换宿,每天做一两个小时的简单家务,以此换取免费食宿。
那天, Leo和爸爸一起回家看望奶奶。他一进家门,就像个小猴子一样咋咋呼呼地上蹿下跳,原本安静的屋子,因为他的到来,立马充满了欢声笑语。
你在房间里,听到有小孩的声音,立马出来和他们打招呼。Leo看到突然出现的你,原本叽里呱啦说话的他一下安静了,害羞地躲在柱子后面,用一双澄澈的蓝色大眼眸笑嘻嘻地盯着你看,眼神里,又是害羞又是兴奋,又是一种掩不住想要捣蛋的顽皮劲……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实在太萌了,第一次见面的你,立马就被他给虏获了。
当爸爸在花园里帮奶奶除草砍树时,Leo在旁边看着,嘴里说个不停,有时还要帮忙。爸爸也不担心孩子弄脏,而是把Leo圈在怀里,大手握着他的小手,教他怎样用锯子把树上的枝丫给锯下来。在一旁看着的你,只觉得这画面太暖心了,恨不得拿起相机拍下这一幕。
砍完树,爸爸和奶奶在客厅里聊天,戴着小黄帽和大墨镜的Leo在花园里上蹦下跳地玩着,可爱至极。你忍不住被他吸引着,于是走过去和他聊天。或许是过了初次见面的陌生感,这小家伙一点也不害羞了,而是跟你说起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好些你连中文都说不出的植物,他用英语说着,两个人俨然上演着活生生的“自然课堂”,只不过,Leo是小老师,而你是大学生。
有了第一次愉快的聊天,Leo完全放开了。两个人从花园回到客厅,他拉着你一起玩,从“猫捉老鼠”到“枕头大战”还有“扮猪吃老虎”,他乐此不疲在沙发上地毯上上蹿下跳,而你则陪着他一起玩一起闹。有几次,他爸爸都怕他用力过猛,把你伤着,一再地提醒他“Leo, be gentle, be gentle”,而Leo稍微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跟你玩起来,最后你都玩累了,他却还精力十足地等着跟你玩下一轮。
突然,你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美图秀秀,然后点击萌拍功能,再把镜头移到Leo面前。这下,小家伙完全被吸引住了,盯着屏幕许久没动,当你切换萌拍模式时,他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再也不跳不闹了,而是蹲在地上,对着镜头扮起各种鬼脸,而你则拿着手机为他切换各种道具,两个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在院子里聊天的奶奶和爸爸,听到你俩的笑声,频频回过头来,却不知你们两个腻歪在一起干嘛。
那天,离开奶奶家的时候,Leo爸爸对你说,Leo真的很喜欢你,他想邀请你下周三和他们父子两一起去动物园玩。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你受宠若惊,一来你又可以和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见面了,二来你还可以去动物园看到传说中的袋鼠和考拉,实在太棒了!So amazing!
于是,你们又有了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那天,云淡风轻,阳光正好,是适合出游的好日子。你从Hornsby坐车到Milsons Point与他们父子俩汇合,Leo爸爸见到你,笑着给了个热情的拥抱,而Leo则坐在儿童安全椅上,笑嘻嘻地看着你,嘴里不停地说着各种动物的名字。
三个人到了动物园,Leo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你,兴奋得像只快乐的小猴子,连走路都是又蹦又跳,看到假山假石或者各种横的竖的栏杆,他都要往上爬一爬。
玩滑梯时,他上下十几个来回也不嫌累,还要拉着你和爸爸一起玩,你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已经有十几年没玩过滑梯了,但在Leo“come on, come on”的呼喊下,你还是玩了一次,连四十多岁的爸爸,也被拉着一起玩。从滑梯上下来时,有点顾忌又有点刺激,虽然很短,但真的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那种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感觉。
逛完动物园,Leo爸爸还开车载你们去海边玩。中间,你去上了趟洗手间,Leo看不到你,站在沙滩上挥舞着竹子大声地呼喊着“Vivian, Vivian, Vivian”……一遍又一遍,那是你第一次听见另一个人以“Vivian”的称呼叫你,那么大声,那么用力。在那之前,你没有用英文名的习惯,有时别人突然喊你一声“Vivian”,你都没意识到那是自己。可是,当Leo那么大声叫你时,你突然觉得,“Vivian”这个名字多了些不同的意味。也许,她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一个不是远离国内流浪国外的自己,一个经历了自卑、彷徨、困顿后清醒、平和、从容的自己,从曾经的“红儿”到现在的“Vivian”,中间走过的路历经的事,似乎突然间,就有了可以铭记的印证。
午餐,是Leo爸爸亲手做的三明治,还有他带来的橙子,简单、干净、健康。Leo玩得不亦乐乎,连午餐不吃,一个人在沙滩上的健身器材爬上爬下,而你则和他爸爸在旁边坐着,看着,聊着天,说着笑。虽然你的英语还没到可以谈笑风生的地步,但简单的交流,尚且可以。
Leo爸爸给你看他和儿子一起去滑雪的照片,一起在草地合奏表演的照片,还有一起在家弹吉他唱歌的视频,视频里的Leo,比现在还小些,但那双蓝色的大眼眸炯炯有神、神采奕奕,那眼神,有光有笑,还有来自父亲的爱与陪伴。
后来你才知道,原来Leo的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他一直跟着爸爸生活。虽然你不知道Leo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分开,但你知道的是,就算是单亲家庭的孩子,Leo所得到的爱与快乐也不比其他小孩少,因为他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爸爸,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但却会陪着儿子去旅行、去冒险,会陪着儿子一起成长的好爸爸。
晚上回到Leo奶奶家,你把白天在动物园和海边拍的照片发给Leo爸爸,他收到后很喜欢,还特地发来短信,问你是否介意他打印出来送给Leo的奶奶,看到那条短信,你突然觉得,原来摄影真的是件很有意义也很快乐的事呢!
在Leo奶奶家换宿两个多星期了,要离开了。离开前几天,Leo爸爸发来短信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他说他想带着Leo回家,再来看看你,算是道别。你说好的。
离开前的一天,家里很是热闹。Leo的奶奶、爸爸、两个叔叔,还有奶奶的情人都在,你们一起共进晚餐,奶奶做了很丰盛的饭菜,有披萨、有沙拉、有烤鸡、还有蛋糕,你们一起边吃边说边笑,很是愉快。饭后,原本是该你洗碗的,这本来就是换取免费食宿的劳动之一,但Leo爸爸却抢着帮你洗完了。
最后,离开时,你和Leo爸爸拥抱了一下,然后拉着Leo的手跟他说再见,但Leo却一直盯着墙上的小地图在说着天花乱坠的话,可能他还小,他还不懂离开的意思,亦或许他懂,只是他不想说再见。最后,他是被爸爸抱着上车的,离开前,他还是说了句,
“See you, Vivian”。
“See you, Leo”。
与其说是你用美图秀秀虏获了这个小男孩,倒不如说,是他的可爱、天真与聪明,虏获了你,是他给了你第一次打工换宿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是他让你知道并记住了自己是“Vivian”,是他让你知道“Vivian”这个称呼,竟是那么的重要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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