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艺术的朋友们一定都对最近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来澳演出引发的华人社区大讨论有所耳闻。作为特殊时期的艺术作品,《红色娘子军》确实从其产生年代、故事主旨等等方面都有着极大的敏感性。
而作为墨尔本艺术中心首届亚太三年表演艺术节(Asia-Pacific Triennial of Performing Arts,以下简称Asia TOPA)的参演作品之一,它也给澳大利亚文艺界投下了一枚足够分量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水花。
但无论公众与舆论的看法如何,Asia TOPA创意总监Stephen Armstrong却对自己的这一个选择抱着极其坚定的态度——他从未后悔将这一敏感作品带入澳大利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坚持让红色经典登上南半球舞台?
为了让公众在艺术欣赏方面有更多的选择,Stephen的Asia TOPA四人团队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筹备这一艺术节。说到Asia TOPA这个主意从何而来时,Stephen说:“我们希望能够创造一个专为亚太地区当代艺术与文化而设置的艺术节,因为在墨尔本乃至全澳,大部分国民都有着欧洲文化背景,因此在主流艺术舞台上会比较侧重于欧洲文化艺术。”
Stephen把Asia TOPA称作是“把一个新的地区带入墨尔本”的契机。在与各大投资者、支持机构的共同努力下,Asia TOPA的团队联络艺术家、帮助艺术家完成作品并最终将这些充满缤纷的亚洲地方特色的艺术作品带入墨尔本,为墨尔本的多元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也带来了新的视角。
本次亚太三年表演艺术节演出遍布墨尔本市区25个主要的文化艺术机构。在谈及艺术节筹备过程中的主要挑战与难点时,Stephen认为将一个新的概念成功地“推销”出去,让各大机构能够没有顾虑地与艺术中心合作,是最大的难点:“我们必须让人相信,Asia TOPA会是公众感兴趣的一个主意。我们要让潜在的合作者了解艺术节的理念与价值观,让他们看到我们希望达到的效果。”
Stephen团队与墨尔本主要的艺术机构达成了紧密的合作,而这每一家艺术机构都有着自己的网络与联系,而这每一个联系都变成了Asia TOPA的一部分。这一战略化的决定确保了这一为期数月、包含数十场演出的大型艺术节环环相扣,降低容错率。
Stephen觉得三年后的下一届亚太三年表演艺术节在筹划与运营方面应该会比这一届要容易得多,因为有了第一届的铺垫,有了第一届打出的文化品牌,人们会了解这个艺术节“是怎么回事”。
Stephen坚信,《红色娘子军》对于第一届Asia TOPA来说是一个完美的选择。无论外界激起多少波澜,他都坚信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选择《红色娘子军》的原因很多。最自然的原因莫过于艺术中心与中央芭蕾舞团(以下简称中芭)长期的合作关系。艺术中心曾经为南半球带来了《牡丹亭》等优秀的当代中国芭蕾作品,而在Asia TOPA的策划期间,Stephen在中国艺术家与艺术团队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中芭。
与此同时,他认为《红色娘子军》是西方世界一个时代里对中国的想象,因为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和基辛格历史性地首次访华,观看的就是《红色娘子军》。这是第一次社会主义中国与西方世界对话,并且为未来持续的交流打开了大门。由于他们观看了这部作品,《红色娘子军》当年在北美的餐厅和小酒馆的电视上出现了一整天,这对西方社会对社会主义中国的想象已经足够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了。
而在另一方面,Stephen认为《红色娘子军》在美学上也对西方流行文化产生了很深远的影响。在舞剧第二幕开始时舞台背景与演员衣物还有演员手上的彩旗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了一幅由高度饱和的缤纷色彩构成的绚烂图画,这个图景与这些色彩对欧洲与北美流行艺术家的审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美国著名波普艺术家安迪·沃荷的展览Mao灵感就源自于这部芭蕾舞剧。
而舞剧中女性主义的价值观也对西方社会女性关于自我认同、自我解放、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方面形成了表率,《红色娘子军》女主角吴琼花,一个来自遥远的中国海岛的坚强女子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斗的形象深深地鼓励了千千万万西方独立女性。除去政治意义,这部作品中的女性表现出了飒爽的自信和力量感,而这强有力的信息传遍了全世界。
而从芭蕾舞本身来看,《红色娘子军》是中国第一部完全自主创作的芭蕾舞作品。作为西方艺术形式的芭蕾舞剧加入众多中国元素以后,《红色娘子军》便不再是一个纯粹的西方作品,也不是一个单纯的中国作品,它是处在中间的一种艺术形式,而这些处在中间的东西就是艺术将人们连接在一起的方式,这不仅仅是艺术家之间的连接,更重要的是整个澳大利亚各个多元文化社区可以通过这种连接方式互相联系在一起。
最后一个原因则更加简单直白了,中芭的表演质量与技术水准都是中国表演艺术团体中最为顶尖的,而舞蹈演员通过精湛的舞技所展现的动作中的体操感与男性的力量感都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关于由《红色娘子军》引起的大讨论,Stephen也有话要说:“作为文艺工作者,我们的工作是确保给公众带来高质量的作品,同时给文化传播与交流带来良性的影响。这部作品在我们看来是有着足够的原因让我们将它带上墨尔本的舞台,就像许许多多Asia TOPA的其它作品一样,它有着自己的故事。如果因为它背后的一些故事,我们就对它的艺术价值怀着疑虑,就显得我们太不专业了。
正如Stephen所说,“艺术会一直给我们带来新的思考,因为这是艺术的使命:它让我们知道我们从何而来,也指引我们往何处去。”Asia TOPA作为连接澳大利亚与亚太文化的桥梁,它给我们展现的新视角也让整个澳大利亚为之振奋。争议也好,讨论也罢,艺术作为一种超脱于国籍与地域的共同语言,它所传达的信息更加广大,也更加深远。全世界的人们通过艺术达成交流并互相理解,而在南半球的墨尔本,Asia TOPA将架起一座为期四个月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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