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他们如何直面学业与人生的巨大不确定性?独处异乡,那些忽然而至的困局要怎样突破?
《一次远行》便是这样一部记录疫情下留学生生活的纪录片。
团队历时16个月,经过一系列采访和筛选,跨越了十多个国家,跟拍了18位年轻人后,最终呈现了5位留学生的故事,在豆瓣上获得了8.9分的高分。
有人打破了自己以往对留学生群体的刻板印象;有人被主人公们热气腾腾奔向远方的灵魂感染;更多的,是钦佩他们在现实的利刃之下,也不愿放弃做梦的勇气。
每每提及留学生,我们想起的大多是名校精英叙事,但这只占留学生极少一部分人群。
这几个年轻人「一次远行」的故事,或许会让我们看到留学生真实且动人的一面。
山东姑娘邢淅璇2020年从美国文理学院布林莫尔学院毕业,主修比较文学、法语、戏剧,本科拿到了三个学位。
毕业后,她申请到了加州艺术学院表演专业的研究生,要等到次年才能入学。
现在,她正处于研究生前的间隔年。原本可以过得精彩又充满意义的间隔年被疫情彻底打乱,毕竟在大流行时期,所有朴素的愿望都显得奢侈:
她希望能够顺利地开毕业典礼,结果因为疫情全美大部分的毕业典礼都取消了;她希望自己不要得新冠,可还是未能幸免;
她希望能够回国,见到家人们,但回国之路艰难而漫长,还面临着天价机票;她希望酒吧开门后能去说脱口秀,百老汇开门后能去看剧院看一场真正的戏,
但……
“我已经忘记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她说。
几个月前,邢淅璇得了新冠,一个人在家躺了两周。她疯狂喝牛奶补充蛋白质,结果发现自己对牛奶过敏。
“我觉得新冠就像一把放大镜,把我们内心的恐惧都放大了。”
这段经历让她孤独无措,却也带来新的灵感。她计划在公寓筹备一出实验戏剧,取名《天台梦游》。
邢淅璇的父亲在她大一那年猝死,父亲生前一直有一个当流浪歌手的梦想,可惜还没来得及上一节吉他课,意外先来临了。
因为父亲的经历,邢淅璇觉得自己如果喜欢艺术,尽管很难,尽管当疫情冲击着全世界时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场飘渺的白日梦,也应当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因为“时间是很宝贵的”。
演出设备、场景布置、音效灯光设计等等都需要金钱和人脉的支持。
当真正的做起来,第一次离开校园的她才发现困难重重。
她打着好几份工:她在两个留学机构兼职教英语、在一个戏剧公司有一个全职工作,帮教授做着翻译的活儿,还是个图像编辑。
打工赚来的钱勉强支撑着自己在天台演出的小小梦想,资金依然有缺口,她就用卖明信片的方式募资。没有观众,就上街贴广告发传单。
终于等到了演出当天,天台却下起了大雨,演出被迫终止,观众在滂沱的大雨下离开,花高价买演出设备也遭遇损坏。
她屡屡崩溃想要放弃,又一次次站起坚持了下去。好在两天后,天气转晴,演出顺利进行。
她就像一株有生命的藤蔓,会自己朝着明丽的光线向上攀爬。最后的最后,学校为邢淅璇这届学生补上了毕业典礼,校长在台上念了她的三个学位。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不是吗?天台戏剧的那段经历就像一个绮丽的梦,将滋养着她余后的人生与艺术之路。
“ 总之,继续做梦吧。”
楼佳凯高中时就已经决定去美国念书,但他并不想去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名校,尽管那是中国留学生的普遍的追逐和选择。
他想去一个非常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
是的,对绝大多数留学生来说,世界名校的学术环境,繁荣发达的都市生活,多元的现代文化氛围无疑是最大的号召力。
但对佳凯来说,这些并不吸引他,他的标准只有一个,去一个独一无二的地方生活。
高二那年,他被一部叫做电影《大河恋》中的场景深深吸引住了。
影片中的美国蒙大拿洲的米苏拉有着宽广的河流,葱郁的草地、高耸的雪山和无尽的蓝天,典型的西部风景,像诗歌一样美丽。
“我一直幻想自己能够去那样的地方上大学”,这个一直盘旋于他心间的召唤,终于有了具体的形象。隐秘于落基山脉北部中心位置的蒙大拿州米苏拉市常住人口只有七万,并不被国人熟知。
当他向留学中介提到米苏拉时,他们甚至都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
8个月后,楼佳凯独自去到了1万公里之外的米苏拉,成为了一名蒙大拿大学新闻系的学生,也是学院里唯一的一名中国学生。
2019年,为了完成一次长周期纪实拍摄的课后作业,尚就读大三的楼佳凯在选题时,想到了蒙大拿的牧场。
那一年是蒙大拿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四处都是茫茫的雪,最低气温达到了零下32℃。真正的牧场生活是什么样的?牧民们在这种极端天气下是如何经营农场的?
这对于出生在中国南方的佳凯是完全陌生的,他充满了好奇。带上设备,他只身一人来到了比格内尔牧场,想要拍摄记录美国西部牧场一个家庭的生活。
辗转寻找拍摄目的地时,他甚至遇到了暴风雪的围困,陷入无人区的雪地里,苦等了几个小时的救援。
拍摄从1月底持续到了4月底,为了获得农场主的信任,拍摄到最自然的日常状态,他顶着那张外国面孔,多次往返学校和牧场,扛着设备,与主人公们同吃同住,偶尔直接睡在牛棚里。
这部短纪录片《-32℃》获得了美国多个新闻摄影类比赛奖项的作品,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部独立完成的纪录短片。
强悍的生命力和质朴的镜头表达,他后来的作品一直延续着这种对充满野性、自由、浪漫气质的大自然的赞美与敬畏。
2020年5月,毕业之后的佳凯因疫情暂缓回国,凭借着亮眼的成绩,受聘为学校的官方摄影师。他的导师多是受聘于国家地理等杂志的摄影师。
他说,如果不是来到这里,一直生长在城市的他,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生活方式,在孤独中交到不同的朋友,有着不同的人生。
朱效明就读于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冲突解决与调解专业,他身处的远方正发生着比疫情这个天灾更恒久,更无解的祸难——战争。那里充满了炮火的灰烬,惊惶的面孔。
“我毕业想去巴勒斯坦难民营做志愿者。”
尽管由于客观条件的不可抗力,朱效明最终没能圆梦做难民营的志愿者。
但他还是抓住时机,趁着疫情放缓,启程了一次对以色列探索之旅:从特拉维夫出发,途经戈兰高地、巴勒斯坦加沙地带一直到耶路撒冷,呼与他同行的摄影师,是原以色列国防军军人。
戈兰高地位于以色列和叙利亚的边境,也因此数年来经常成为两国交战的战地。
沿途随处可见的军队,废弃的旧坦克;在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混居的谢赫贾拉,种族之间的争斗每日都在上演,朱效民亲眼目睹了当地警察和居民发生的冲突。
在伯利恒,朱效民进入了当地的难民营,这里的人们会面带微笑友善地跟他打招呼……
用双眼审视战争与冲突,这一切都在冲击着朱效明的大脑和感官。亲眼目睹巴以双方激烈冲突的不解与惋惜,又在战火如焰火的土地上,为一句“和平始于微笑”而感动。
朱效明始终向往着和平,对生命充满敬畏,并身体力行地在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而做点什么。
这部纪录片名叫《一次远行》。
远行,一直是一个既兴奋又带点悲伤的词语,疫情似乎赋予它一层更忧愁的意义。留学到底带来什么?是为了一纸文凭?或者名校光环?
故事的每个主角都抛掷掉了这些世俗的标签,认真地纯粹地回答这个问题,也许,留学经历的意义在于跳脱舒适圈去审视自己,审视家庭、朋友和国家,从而能够更清晰地了解自我的边界。
其实,纪录片越往后,故事似乎就越不那么关于“留学”,甚至疫情的大环境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名校的学霸,怪奇的专业,丰富或枯燥、繁重或自由的校园生活……这些标签式的符号,都渐渐从拍摄中隐去,只剩下一个个独立,又独特的人。
他们像微信的开屏画面那样,一个人,面对硕大的时空,标定远行的方向,然后,独自前往。
“这个旅程,关于无常生命中怀抱的诗意,关于隐忍的爱和被爱,关于张狂的理想如何不被现实打倒,关于被打倒之后怎样重新出发,也关于我们对未知之地最原始的好奇,对故土和家人最朴素的怀恋。
它们和留学有关,也和我们每一个人有关。”导演在拍摄后记中写道。
我们多数人,也不过和他们一样。一生中不一定会遭遇多大的惊涛骇浪,偶有起伏,也自觉惊心动魄。
生活被压缩、被拉长、被截断、被催促。期间喜悦和眼泪交织,妥协和抗争轮换。
惴惴不安的深夜过后,再强装镇定地面对下一个如常的早晨,如此往复。我们追逐着,挣扎着,但从未放弃成为更好自我的人。
感谢这部纪录片和这群年轻人,让我们在这个疫情又一次肆虐的冬天,看到了生命本有的力量和色彩。
本文授权转载自「谷雨星球」,中产妈妈不焦虑俱乐部,以真实故事对抗焦虑,用专业判断规划升学,以战略思维探索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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