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黄昏,去泰国老板家做客,把她的侄女Tam拉出来散步,顺便把她带到我新租的房子。两个女孩子,坐在房间里,聊了很多,关于工作,关于生活,关于当下的疫情,还有我们未来的打算以及那些藏在心底里的梦想……两个人聊着聊着,总是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笑声,小小的房间,因为她的到来,充满了一种愉悦欢快的气氛 ——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原本语言不通的人,竟然能够畅快无阻地交流了?
而Tam,这个从未出过国的00后泰国小女生,因为姨丈被突然查出脑瘤,所以她只身一人不远万里,从泰国老家颇费周折地转了三趟飞机,来到Emerald这个澳洲偏远小镇,帮自家小姨,也就是我的泰国老板,照顾病重中的姨丈。
刚来澳洲的Tam,英语基础几乎为零,而我的英语口语也不是很好,所以,刚开始两个人一起工作时,我们总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Tam有个很大的特点,她特别爱说话,而且嗓门特别大,笑声也是像东北女汉子般爽朗豪迈。好几次,当她突然看到或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时,她就立马开启激光枪模式,用泰语在我面前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好像我能听懂似的,但其实,一旁的我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每当这时,看着我们两个人鸡同鸭讲的搞笑场面,同事总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后赶紧出来充当我们的翻译。
但有个特殊的情况,我们两个啥都不用说,就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那就是当店门口出现迷人又帅气的外国小哥哥时,我们一个眼神、一次偷笑、一阵点头就立马秒懂对方的意思——哈哈,我们都同样的爱犯花痴。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我们慢慢地找到适合两个人的交流方式,除了极少数时候用手机翻译软件帮助外,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现学现用、互学互助,比如我们经常指着店里某样东西,然后问对方这个用各自的语言怎么说 —— 我问Tam,“How do you say this in Thai”,Tam会教我泰语的发音,继而问我,“And you, in Chinese”,这时我再教她中文的发音 —— 这样一来一回,我们慢慢地积累着彼此能够理解的共同语言,交流也就日益变得顺畅起来,而我的泰语,也从无人不晓的“刷我滴卡(你好)”开始向“恰啦昆(我爱你)”“可奔卡(谢谢你)”“娜喇(可爱)”一点点地慢慢提升……
当然,除了学习彼此的语言,我们更多学的是英语。有时讲到一些东西,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个词用英语怎么表达时,就会查下翻译,然后分享给对方,这种互相学习的方式,比一个人单独死记硬背记得牢多了。比如有一次,Tam突然夸我脸上的酒窝很可爱,但我们都不知道“酒窝”这个词用英语怎么说,赶紧查了下翻译,原来是“dimple”;再后来,我们两个人都同时来了大姨妈,脸上都长了难看的痘痘,我们想分享彼此的苦恼,却不知道“痘痘”这个英语单词怎么讲,于是又查了翻译,原来是“pimple”—— 知道后,我们两个人顿时哈哈大笑,原来酒窝和痘痘,一个“dimple”一个“pimple”,在英语中长得那么像,真的太有趣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忘不了这两个单词了。
Tam除了爱说爱笑,还很爱做饭。她厨艺天赋很高,随便一倒腾,都能做出让人赞不绝口的美味佳肴。她亲手做的自制春卷,比从供应商那里进货的特供春卷,更受客人欢迎与喜爱,以至于后来,老板直接取消掉春卷订单,只卖Tam的特制春卷。泰国人很喜欢吃辣,无论做什么菜,都喜欢放很多的辣椒和香料,只可惜我不能吃辣,所以只能偶尔 “有限地”品尝品尝Tam的美味佳肴。有时,Tam带了午饭到店里来,主动邀请我一起分享,而我一看到那满满当当的辣椒红,只能直摇头,“No no no, pimple pimple pimple”。
有一天周六,我们两个人都很早下班,于是我们相约一起,去我家做饭,吃完东西睡个午觉,然后趁黄昏日落前去家后面的植物园散散步拍拍照。结果,第一次进我家厨房的Tam,却比我还熟悉各种锅碗瓢盆的摆放和用途,短短半小时不到,她三下五除二地就做了好几个菜,热腾腾地装盘、摆桌、等待开吃,而我磨磨蹭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做了一道土豆炖牛肉,最后,Tam做的菜都被我们两个消灭掉了,而我的土豆炖牛肉,在冰箱里坚挺地躺了几天,才终于被我吃完了。
Emerald真的是一个很偏远的澳洲小镇,小到我们工作之余,最大的娱乐就是去逛比超市再大一点点的小商场Big W。有一天周末,我和Tam在帮老板的朋友申请完伴侣签后,两个人一起去逛商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服装店,我们走进去,各自挑选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想试穿看看,无奈只剩下最后一个试衣间了,我们两个相视一笑,什么都不用说,就默契地走进同个试衣间,然后关上了门,在里面边换衣服,边看着彼此的身体嬉笑打闹 ——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电影《七月与安生》里也有这样的一幕。我们分享美食,分享心情,分享成长的秘密,那是属于女孩子之间特有的 —— 亲密与美好。
澳洲疫情爆发后,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隔离政策,而我也因为这场疫情,开始歇业在家。这一个月来,每天二十四个小时,我有至少二十个小时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度过的,几乎没有跟其他人怎么说话聊天。那天,Tam第一次来我新租的家。我们在房间里,又说又笑,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恍然间,我突然意识到,我真的有好长时间没有跟人这么愉快又轻松地聊天了。
回首这过去九个多月在Emerald生活的日子,除工作之余,有绝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独处度过的。有些许朋友,但能够相处舒适并且聊得来的,似乎只有Tam一个。工作中,她从来不会因为她是老板的侄女,就对我指手画脚、派东遣西,相反地,她总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我的需要,在我每次忙不过来的时候,给予我帮助,或是给我切avocados,或是帮我炸备料,或是帮我拌米饭;生活中,我们一起分享美食,一起逛街,一起共同化妆品,一起分享彼此的小心情和小秘密……
那天,Tam要离开时,我跟她说,“这周日,我们一起去篮球场拍照吧” —— 认识这么久来,我好像还没帮Tam好好拍过照,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可能要离开这个小镇了。
于是,周日午后,Tam用我送给她的卷发棒,烫了一头金光闪闪的波浪卷出现在我面前,她还是像我们九个月前我们刚认识那样,爱说又爱笑,大声地对着我喊“Vivian sister”,放肆对着镜头笑“恰啦昆”。
而我们两个人,就在这个因为疫情而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的世界角落里,在这个远离我们彼此家乡的南半球国度里,在阳光甚是明媚、微风无比和煦的大好秋光里,拍下了这组照片。
此时此刻,坐在房间里,听着窗外鸟鸣,看着午后暖阳从窗台边跑到房间另一角落的我,用一整天的时间,写下了这些关于Tam的文字,这些关于我们两个女生之间单纯、亲密、温暖的小美好。这些,是我旅澳过程中,最最最美好的遇见与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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