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阿宇
公众号:山茶花Janice丨ID:shanchahuaJanice
〝Choose life. Choose a job. Choose a career.Choose a family. Choose a big fucking television
......
Choose DIY and wondering who the fucking you are on a Sunday morning. Choose sitting on the couch, watching mind-numbing, spirit-crushing game shows, stuffing junk food into your mouth. Choose rotting away at the end of it all,pissing your last in a miserable home, nothing more than an embarrassment to the selfish, fucked-up brats you spawned to replace yourself.
Choose your future. Choose life.
But why would I want to do a thing like that?
I chose not to choose life: I chose something else.
And the reasons?
There are no reasons.
Who needs reasons when you've got heroin?"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个该死的大电视。
......
选择DIY,周日醒来搞不懂自己是哪根葱。
选择坐在沙发上,看狗屁电视,一边往嘴里塞垃圾食品。
选择烂命一条拿来丢人现眼,躺在老人院让人腻味。选择最无耻的勾当,造出自私小鬼来代替你继续祸害。
选择未来,选择生活。
可我凭什么非得这么做?我选择不要生活。
你问我理由是什么?
拜托,没什么理由,难道你吸毒也需要理由?”
-
我拖着行李从隔壁27刀一晚的YHA换到这家12刀每晚叫黄色潜水艇的hostel,一路都在安慰自己,只要给我一张干净的床,可以洗热水澡,厕所不要太脏,室友不太糟糕,一切就都很好,毕竟白天我可以呆在图书馆,只是回来睡个觉。
况且不是每个青旅的房间都能提供免费的WiFi!
而且老板既然能起名Yellow Submarine,那品味也不会太糟。
我在一个街道转角杂草破败的角落找到了我的黄色潜水艇旅社。
是的,这个好似被遗弃在低洼地势,看起来很旧,还带着破败院子的黄色建筑,就是接下来三天我要住的地方。
它藏在布里斯班最好的国际青年旅舍停车场的马路对面。
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天啊,要是你路过这里,一定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廉价的青年旅社,只会以为这是某个脏兮兮的难民聚集地。
但我错了。
离开黄色潜水艇旅社以后,我不断提醒自己,在你没有试图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个建筑之前,请不要因为外表就判断它全部的内在,虽然有时候外表,也挺重要。
藏在杂草丛中的Yellow Submarine
前台没有人。
环视四周,年代失修的墙壁和安了古老密码锁的年代失修的木头门,通往旅社内部。
我在贴满纸条的玻璃窗上找到联系方式,用放在窗台的电话打过去,嘟声过后,一个还算令人觉得友善的女声回答,马上就回来。
这是我到澳洲23天,第一个愉快的聊天。
前台接待是一个清秀的台湾女生。她看到我拿出中国护照,开始热情地用国语和我说话。
和台湾人的聊天总有开心的回忆。
她说我给你的房间升级了,如果你不介意和一个男生一起住,从五人混住升级到三人间。
我说好啊,但心里一直盘算,室友会不会是不是长相凶猛满头文身的莫西干头大汉。
后来我才知道,每个顾客都偶尔会被升级,因为这里房间的安排非常随意。
这是一个二楼小旅社,不,还有一个地下楼梯通往厨房餐厅和地势低洼杂草丛生的院子。
谢天谢地,房间虽在二楼,但这古老的木梯不算太高。
在悉尼的最后一日,我差点流离失所,最后找到了市中心三公里之外一家叫做“悉尼市中心”青旅,房间在三楼,那里一层楼梯相当于这里的两层,当然那里和这里一样古老,只是没有那么多光着上身,满背满手文身,穿着鼻环,留着莫西干头的男人,不过在自己颤颤巍巍把行李分两次抬上房间以后,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fuck you“悉尼最好的青年旅舍”。
Yellow submarine
房间里三张小床,高低床空着,我选了下铺铺着大红色床单的那个。
女生离开之前和我说,室友是一个看起来很凶,但人非常不错的澳洲男人,你可以和他聊聊。
看来这个室友已经在此住了很久。
房间有一个狭窄的窗户,和一个半开的小天窗。
没有空调,是的,没有空调。
布里斯班室外气温大概27度,我猜这个房间不下30度。
两个电扇挂在墙头,步调不一地坚持摆头,发出很大的声响,桌子上放着一盒烟和一个黑色的迷你小电扇,有一个旧的黑色苹果手机在充电。
在厨房有个穿着黑色T恤四十岁左右的长发男人正在烤土豆,他和我打招呼。
回到房间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室友,Trap。
他会和每一新来的人和旧的人打招呼,每一天都这样。
他说,这些社交是必要,这是圈子里不用言明的规矩。
Trap把那个黑色的小电扇转过来对着我。
“我们头顶的大电扇坏了,只能往一个方向吹,半夜外面的火车会像神经病一样吵,所以我会关上床头的那扇小天窗。你可能会觉得非常闷,但没办法,毕竟这里没有空调。”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住在一个紧邻火车道的房间,即使耳边一直有火车压轨的声音轰隆着,但高温里的空气让人沉沉欲睡,我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噪音的来源了。
房间的电扇和天窗
睡前我和Trap有一段很棒的对话。
他已经在黄色潜水艇旅社住了五个星期,等着一场免费的手术。
半年之前,他经历来了一场糟糕的车祸,他掀起背上的衣服,我看见一个长达5公分的伤痕。
在他的职业还是厨师的时候,他跟着华人老板在上海呆了八个月。
我说我很爱上海,因为那里有很多很棒的艺术展,我每年至少要去一次。
他说,我讨厌上海。
我有一点尴尬。
“因为上海太吵,太挤。
你知道的Janice,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因为我是老外,我买东西会被要求付五倍的钱,我在东京,他们会拿出和当地人不一样的菜单,中国人要一百万就能轻松移民澳洲,可是那些没有钱的人呢,他们永远没有机会。我在悉尼,在豪华的公寓乘电梯,那里有很多中国人,他们看到有白人进来,就会让开,我问我朋友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朋友说中国人觉得这样是对我们的尊重。天哪Janice,电梯那么宽敞,能装得下所有人,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我们要享受这样额外待遇呢。很多不公平。”
我说是啊,当我还是十八岁的时候,我开始我的第一次独自旅行,在丽江,我每天和一个以色列人一个苏格兰人呆在一起。在一家卖藏器珠宝的店,我的朋友Bob试图去询问一颗天珠的价钱,老板用中文和我说,你拿五万,卖六万。我问了三遍才弄懂他说的是什么。原来他的意思是我可以拿一万的提成。我惊讶,我说我为什么要从我的朋友身上吃掉一万块,他是我的朋友。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和Bob在之后的六年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会定期询问我的旅行计划,在空气很好的乡下拍下他走廊后面从森林里跑出来的野猪给我看,每一年从苏格兰到印度过冬,和他那群嬉皮士朋友到集市去贩售自制的手工品,他总说他有一个很大的客房,窗外有很好的风景,我一定会喜欢,希望有一天我能去Goa看他。
还有,好多年前我第一次去上海,每天和一群日本人还有一个美国人呆在一起,他们带我走完了他们之前去过的所有景点,我觉得我才像是一个外国人,他们带着我过马路闯红灯,然后告诉我中国人特别喜欢这样,当时我很尴尬,可确实,旁边的其他中国人并没有等到绿灯才过马路;他们特别熟练地和城隍庙的小商贩开玩笑,因为他们太知道,一个五块的东西因为他们是外国人会被喊出100块的价格,然后他们把和中国人砍价当作一种消遣,直到最后30 块可以成交的时候,他们会说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我并不想买你的东西。总是戏谑又礼貌地结束这场激烈的谈判,然后把那个气得火冒三丈企图从他们身上敲到一笔钱的中国小贩留在原地,带着我高兴地离开。
好多次我带着他们在很小的餐馆吃饭,因为我的存在,老板并没有一盘宫保鸡丁卖到五十块,但每次我们去付账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会和我说,你要收他们多一点,他们是外国人,比我们有钱,应该付更多的钱才对。
还有一次,那个美国人带我去他头一天去过的朱家角,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来乞讨,我对她微笑着摆手示意我们没有零钱,却被吐了一口口水,她说我是卖国贼,帮外国人,我不要脸,直到我们走了很远,她还站在原地瞪着我咒骂。
那一天我难过了很久,我不明白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会因为我帮一个外国人完成了一个并没有恶意的乞讨拒绝就被人说是卖国贼,当然我的美国朋友比我更尴尬。
“是啊Janice,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是我们是不同颜色的外表,说着不一样的语言,但我们看得懂对方的眼神,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和笑声中表达的想法,我们不是傻子啊。你知道吗,人只有懂得尊重的意义,才会懂得生活的意义。我不可能喜欢每一个人,也不会想要每一个人都喜欢我,但是我试图对每一个人都保持最多的尊重。
When people know the meaning of respect,they know the meaning of life.
在这个青年旅舍,只有三条规矩。
第一就是尊重,第二就是听前台的安排,第三就是,对面一条街的青旅随你选,哈哈。”
一个早晨醒来用手机偷拍的Trap
天啊,这是我到澳洲以后聊过最棒的天了。
没想到是在这个逼仄、古老、破旧、闷热不通风,没有一刻安静的小房间。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外面火车轰隆的声音完全没办法进入我的脑袋。
早晨我醒来,Trap的床铺已经空了。
晚上我坐在院子旁边的木桌旁吃了一大盘自制的pasta,闻到旁边在院子里聊天的年轻人在抽大麻。
院子每天都很热闹,虽然旁边的花坛杂草丛生。
他们喜欢放着音乐坐在凳子上跳舞,抽食香烟和大麻,有个女生总是保持着迷醉和兴奋的状态,要和遇到的每一个开一句玩笑,但他们都很友好。
只是我并不打算加入他们的对话,但Trap好像和每个人都很熟,或者这是他口中所说的必要的日常社交。
突然想起国内的朋友,那些很棒的音乐,以及好多可以让人轻松忘记烦恼和焦躁的派对。我跟着音乐跳舞,我只需要做我自己,从不在意别人的眼神或是热辣的试探,不需要大麻,只需要音乐,有时候加点酒精。
蹦迪能解决的烦恼,都不能称作烦恼。
啊,我真的想念。
有一对情侣在十人床位的房间做爱,把房子里剩下的所有人都赶了出来,那个被赶出来的女生有一点生气,跑来和我抱怨。
和你说实话吧,我开始觉得这里有趣了,甚至开始有一点喜欢这里了。
那天晚上睡前我和Trap聊天,谈到澳洲吸食大麻的问题,他说在澳洲药用大麻是合法的,但娱乐性的并不合法,但仍然有很多人这样做。“我也吸大麻,为了止疼,你知道的,我背上的伤。但是我永远不会在公众场所,在有其他人的地方吸食大麻,因为很多人接受不了。这是尊重。”
一整天呆在州立图书馆写东西,整个脑袋都是昏沉沉。
晚上六点半走出图书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走上大桥的时候,转头看见身后夕阳染红了天。
真好啊,那么多年了,一转头总有好风景
真喜欢布里斯班这个城市呢,还没有离开,就有些想念了。
和Trap说了晚安,外面的嬉皮士们仍在喝酒和大笑,已经晚上十一点,我猜嬉皮们并不会睡那么早。可是Trap还是下楼和他们交涉停止了噪音,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Trap你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室友,我在心里这样想。
最后一夜我从图书馆走回来,Trap和一个中国男孩在大门口抽烟聊天,我并没看清是他,但他老远就询问我今天在图书馆写作的情况。
那个中国男生到澳洲四年多了,重庆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台湾普通话,是这个黄色潜水艇旅社的另一个前台。他竟然之前经常住在昆明,我提起的好多街道和地方他都知道。他说Trap是个很棒的人,和他聊天总有很多收获,因为他懂的东西很多。
我想我同意他的说法。
Trap和我说他们兄妹三个,哥哥家有8个孩子,姐姐家有3个,加起来可以组一个足球队,还有足够的替补队员。每个月都有侄子侄女过生日,圣诞节的礼物永远是最大的开销,但是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那天晚上我在房间,Trap给我拿来一盒新鲜草莓和一盒树莓。
我没办法相信,在城市第一次吃水果,竟然是楼下这群天天飞行的嬉皮士中的某两个在农场打工的莫西干头给的,那天他们带回来很多,因为布里斯班的高温,不吃掉第二天就会坏掉。
Trap特意要了两盒给我。
一口气吃完
房间简直热到晕厥,可能是因为上铺新来了个一米九的英国大汉。
窗子外面的嬉皮们还在咯咯咯地笑,完了又跳又唱,感觉不管再艰难的生活都不应该有烦恼。
我和Trap说,你是个很好的室友,和你的每一次对话都很有趣。
他说,我只是试图对每一个人都做到最多的尊重。
我离开黄色潜水艇旅社的那天早上,外面刚刚下完一场大雨,Trap还在睡觉,我在楼梯间遇到隔壁房间漂亮的黑人女孩,她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走之前还不忘询问我的名字,可我对英文名有着独特的记忆漏洞,一转头就忘了她的名字。
我悄声扛着箱子下楼,前台还没有开始上班。
上班的人早上六点就会离开,没有工作的人都还在睡觉,我去那个破烂的院子走了一圈,然后打开那个破旧的密码锁门,提着行李爬上黄色潜水艇青年旅舍门口的公路,最后一次转头看看这个黄色的小房子。
再见了Yellow Submarine,如果我再回到布里斯班,我还会回到这里。
这六年我可能住过一百个青年旅舍,遇到过一万个人,但我越来越不喜欢和人聊天了,也不再主动结交朋友,只是偶尔和室友微笑示意友好,好像只是在寻找一个便宜又方便的落脚处而已。
已经很久没有一个青年旅舍,让我觉得这样自由放松还很有趣,重点是,我喜欢这里的人。
从厕所的窗子拍的
在去罗马街火车站乘坐巴士的时候,我脑子里面不断出现《猜火车》里那一大段著名的台词,也就是我放在文首的那一段。
我在想我们追求的自由到底是什么,一定不是可以肆意享受的酒精和大麻,也不会是能和漂亮的姑娘在破旧的多人间做爱。
是一种生活状态吧。
是一种我能选择生活以及生活之外的东西的状态。
一种你能包容和享受不同环境的改变,以及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轻松一些,快乐一些,我不想要去和你争夺太多东西,有这些就满足了的简单生存态度。
十二岁的时候读了《麦田的守望者》、《在路上》和《达摩流浪者》,十八岁的时候觉得《荒野生存》是我看过最棒的电影。
我独自去过很多没有人的乡下和远离城市的村庄,我曾经多么享受那种苦逼的旅行生活,那种迎着风奔跑“在路上”的感受,我甚至还在一个很多人的访谈会上作为嘉宾说出了“独自旅行的生活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这样的蠢话。
曾经如此追求嬉皮士的生活,直到真正和一群“嬉皮”生活在一起,才发现原来内心最大的自由是:我终于不再刻意追求某种生活和精神状态了。
所以我说我喜欢这里的人,喜欢这里随意吸食大麻和肆意做爱说话的人,以及每一个在黄色潜水艇旅社有过愉快交谈的人。
他们代表了这个世界上千万种生活状态中的一种,你可以选择,也可以说不。
这种精神的释然,是我觉得比酒精、大麻、性爱更珍贵的东西。
当然,我认为写下这篇东西我最想表达的,还是曾经和Trap讨论过很多次的词语:尊重。
当你真正懂得尊重的意义,你才能真正懂得生活和生命的意义。
写于Gatton
2017.4.2
系统没办法找到The Beatles版本的《Yellow Submarine》,我还记得初次听这首歌,在好多年前夏天的高中教室,热浪和旋律轻拍着黑板,窗子外面的阳光照在讲台上的一堆试卷上面,好多年过去了,再听这首歌,心里的感慨,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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