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丧礼到疫情爆发,我的本命间隔年

2020年02月10日 澳洲打工度假指南



刚刚把本月四千块的花呗账单还上了。用这些钱,我买了回家过年的往返机票,殊不知却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冷清的春节;随着疫情的逐渐恶化,澳大利亚关上了国门,返程机票作废,我的老车和车上全部家当留守达尔文,这个五彩斑斓浮浮沉沉的本命年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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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色列读完了四年本科,毕业后宅在家里冬眠,打开门是满框的积雪不知往哪个方向铲。在准备出国期间,外公病重,医院里都是力不从心的消毒水味。具体的不解与狗血柳絮随风,只记得在外公的丧礼前,我生气愤怒,甚至对着妈妈也生气愤怒。按照某些特殊的丧葬礼节,逝者清洗入殓时亲人要在近处观看,外公的四肢被翻面提起,像软绵绵的沙袋,真实地宣告一个灵魂的离开;我把妈妈拉过来抱住,这么些日子,她才自私地哭出来。原来人体真的需要灵魂才有了重量,亲人的挂念就是压在帆布上的石,风吹石走,总是压不住的。





年后,花钱抽到了澳洲打工度假签证的上上签,申请签证时却被卡了关,签证官怀疑我这个以色列理工本科是个野鸡学历,要求我申请中国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的国外学历学位认证书。附上毕业证书及成绩单,挖出四年间的全部出入境记录,献上一些贡金,终于换来了认证书。认证书是中文的,还需找专业的翻译公司翻译成英文,盖上公证章,一个多月后总算拿到了签证。由此我获得宝贵的经验,澳洲签证官看不懂以色列理工毕业文件上的英文,但能看懂温州万腾翻译服务有限公司的英文。





三月份,落地悉尼,在大城市验证一个个都市传说。同一航班上,坐着那时还不认识的,后来的最佳公路拍档一万。悉尼的阴雨连绵,收起雨伞提起行李就去了蓝山。在蓝山,莫名其妙地在一个“邪教组织”里接受高强度的精神洗礼,认识了安曼,并从他们手上买到了人生第一辆车。后来为了问询自己的违章记录给蓝山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不是安曼。虽然那时候老车已经修过好几次,我还是说“车很好开很安全,我已经开过了半个澳洲来到卡拉萨了”。十二月份,澳洲大陆上山火呼啸,新闻里火焰在蓝山瀑布逆行般爬上几百米高的峭壁,而我没有再打电话过去。在他们的信仰里,火是邪恶的象征,地狱就是野火丛生岩浆遍地的火焰之湖;他们的世界,会不会是末日审判来临前的破碎或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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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和蓝山认识的伙伴来到维州的米杜拉,务农的初体验。国内有些亲友心疼不解,于我却是珍贵的土澳经验;偷懒与勤奋,葡萄藤下一切计件,这样朴实而残酷的逻辑在心里重新建立,生活中没有人是你真正的组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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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够了又黑又圆的大葡萄,我和一万组队从维州开到了南澳,从南澳穿越传说中的努拉伯平原,在五月初到达西澳,一同分享过三颗流星。努拉伯平原是真的一望无际,公路上的澳洲大陆是真的荒无人烟,方向盘上的手寂寞得向所有来车打招呼,手机里的歌单被播了个底朝天。副驾一万看到我意志消沉睡眼惺忪,经常发挥自身特长唱出方圆五百里最不着调的歌;我则常跟她说,“看到路边那辆破车了吗?很快就会是我们”,合适的公路拍档千载难逢。在这样双向一车道的公路上,我开过了两万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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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公里沙与海,车窗前蜥蜴装死袋鼠跳动鸵鸟摆头,他们才是我心中荒莽大陆上的金矿与珍珠;阿德莱德山的考拉,Hamelin Bay飞翔的魔鬼鱼,鲨鱼湾抛媚眼的海豚,Ningaloo珊瑚礁的黑鳍鲨宝宝,Point Samson搁浅的鲸鱼遗骸及四周巡游的虎鲨,达尔文的咸水鳄鱼及北领地的粉色壁虎,黑德兰港月色下的海龟蛋,跟各色鹦鹉吵不完的架,和黄鲷斗智斗勇的每一天及它们鲜美的肉体。这些神奇宝贝的生机我一路搜集,很难抑制一颗想要保护它们且分享它们的心。

|近距离看海龟产蛋|在工业城市黑德兰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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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行程来到了小镇奥尔巴尼,在一个淡季的青旅,又过了一个没有蛋糕与蜡烛的生日。朋友给我买了线香花火,出门几步便是路灯昏暗的星空,花火跳跃,喜悦和感动汇集到小颜的脸上只剩下傻笑。二十四岁,感觉和十二岁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西澳的冬天,在屠夫家的牧场打杂,在富裕人家做园丁,在中餐厅做服务员,简单的劳累改善了我的睡眠。(刀,绞肉机,冷藏室,退休屠夫,火灾,牧场的日与夜) 服务员的工作从早上十点半到晚上十点,周末十一点,一周休息一天,同事的有拿到澳洲PR的厨师,马来难民签的小伙子帮厨,旅游签来陪儿子上学的阿姨洗碗工。两点半是饭点,抠门老板娘不在时,大厨会自己贴钱多搞几个菜,摆这桌菜是我一天最愉悦的时刻,一大桶米饭会在半小时内见底。劳累之余,我渐渐瞧见了这些工作的门道,熟练化专业化合理化在任何工作都是类似甚至相通的。我学会了绕着圆桌最短路程吸尘,学会了送菜的瞬间接俩外卖单随便做个香蕉船,学会了满桌时安抚客人并悄咪咪推菜,还学会了偷偷和洗碗阿姨分享笑话以消化老板娘的白眼。六月底,周租一百刀的出租房需要两个暖风机,老板娘由于亲人病重突然回国,拿着服务员的薪水,除了高峰时间兼职的帮忙,我是前场唯一的员工,拿着钥匙负责开门清洁点单上菜买单收桌,补上饮料啤酒纸巾水杯,餐厅生意闲忙难料,后厨运转顾客进出,而我在其中不可或缺,一天下来拿着厚厚一叠单,那是类似延迟性肌肉酸痛的真实成就感,I just run a f***ing restaurant!





终于赚够了路费修完了车,再次逃离了剥削人的大城市,载着暖风机又独自上了路,深夜抱着被子在车里瑟瑟发抖。从南纬32度的珀斯开到南纬21度的卡拉萨,尖峰石阵般的白蚁窝是红土上的割据王国,暖风机跨越两千公里被我丢弃。收留我的热心网友Kim搭桥介绍,萨姆森角镇唯一华人中介草莓姐赐予我来澳第一份正经工作,鱼薯西餐厅的帮厨。





在这里,我呆了最长的一段搬砖时间,存到了一些余额,集到了二签,并开启了捕鱼达人业余生涯。厨房中最响的永远是大厨的吼叫声,其次是洗碗机运作的隆隆声,然后是打单机出单的滋滋声;如今偶尔还能听见仿佛有人在叫我,“LAVAAAAAAAAAAAAAAA”。本地同事大胖小伙Brian,和我的车同岁,工资基本换成等额的酒精,喝完拉着人说话,内容不过是大厨有多操蛋和他如何计划辞职,这么讲着讲着四个多月过去了,我做完了最后一个周日,Brian每天依然骑着单车喝着运动饮料一脸宿醉地出现在大厨面前他看着下一周的新排班,“LAVA你怎么好意思把我和这些新人留下来?” 副厨Eddie是台湾人,在大厨的叫骂声之余,他让我知道工作者的优劣总会以某种形式被人看见。每次有老员工要走,我们都会聚集到他家里吃火锅,轮到我要走了,买了炸鸡和披萨。Eddie说这么多年看着无数背包客来来去去,什么人都有,餐厅热闹或冷清,该怎么干活总是有办法干的。而我作为背包客,在别人生活中匆匆掠过,总还是在意自己在他们心中留下如何的细微印象。

【澳洲手记8.5】如果我可以,我愿意买更年轻的肉体





十二月离开萨姆森角镇依旧是双向单车道,一个一个修长的袖珍龙卷风在平原上生成,那是我这辈子看过最魔幻的场景。龙卷风卷起红土,或相撞,或独立旋转,最终都失去能量而在空中散开成漂浮的云。往北越发的荒芜,进入北领地却是雨季绿得发油的树林,环澳计划半程有多。最后的时光在达尔文,我交上了年度最佳的好运。一位陌生人出发去度假,在冰箱里留下了自家钥匙,我拿到了这把钥匙,搬进了他家和他的狗狗生活了快一个月。这位陌生人是James,他是一名医生,他的圣诞度假内容是去老挝帮助一座新医院的建立;他的狗狗是Maybellene,三年前被James领养,爱吃鸡肉。我们变得无比亲密,甚至真正的主人回来后她仍喜欢找我玩,怕James吃醋给他做了一餐中国菜。临走前带Maybe去切掉前脚掌上的肉瘤,这是她第三次做手术,一进医院就不停地发抖,可还是巨乖无比地坐在手术台上。好在Maybe恢复得很好,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瘤。最后轮到我把老车留给James照顾,轻装飞回了国;第三天James发来一张图,他说小Maybe趴在我之前的床上神情忧郁,应该是在想我。

我的圣诞&元旦假期|在陌生人家里养狗





买机票前,睡梦里似乎看到外公令人畏惧的红木家具,在前文提到的场景里我又把妈妈抱住了,枕头湿,醒来谁也不敢告诉。本来已经有了第二年的安排,回国的决定也做得十分仓促,但阖家相聚是极其幸运的;看着那些不在身边的悲剧自私地庆幸,每夜揪心到天亮。新的一年,疫情消失,山火扑灭,世界和平,公理正义可得不可得,自由真相可选不可选,上苍保佑吃完了饭和吃不了饭的人民。





PS:更多本文提到或未提到的故事,小颜会继续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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