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创办赌场的留学生,回国不到一年就“二进宫”

2021年05月28日 北美留学实验室


本文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真实故事计划(ID:zhenshigushi1)


01

“我做‘局头’,也算是子承父业了。”维克经常笑着说。 

维克的父亲是一家茶楼的老板,靠着经营这家茶楼,他把维克送到伦敦留学四年。他会愿意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任谁也不信。 

维克家乡的人爱玩麻将,别说省城了,省内各级地市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林立着档次不一的茶楼,供人打麻将、喝茶。稍微正规一点的店,门脸卖茶叶,后面暗藏包间,里面安置着麻将桌。有的干脆连茶叶都不卖,直接取名叫棋牌室——没有棋,只有牌。


这年头大家都很忙,想过手瘾的朋友不一定能凑齐四个人,于是很多茶楼老板就充当“赌桌皮条客”的角色。老板和赌客混熟了之后,赌客们“缺脚”就找老板,老板到处打电话帮忙凑脚,组局抽水。这种老板叫做局头,维克的父亲就是一名老局头。 

维克经常说:“我老爸那套太传统、太落伍了,也挣不到几个钱,而我是要成为‘高端局头’的人。”维克是我高中同桌,我俩关系挺铁的,虽然我是女生,但他有什么事都喜欢和我说。

五年前他带着“全盘大计”从伦敦回到家乡,马不停蹄地招兵买马,租赁办公室,约谈各种合作伙伴和大客户,据说还组织了什么培训班。
 
我听说这名“海归”竟然要走他父亲的老路,做局头,心里很是诧异,便问他究竟想怎么样。他神神秘秘地说:“等我把公司搭建好了,再请你过来玩儿。” 

“请我过去玩?你开的是娱乐场所吗?”我问道。

“算是吧。”他笑着说。 

终于有一天,他邀请我去参观他的公司——坐落于一处顶级楼盘的顶层:300平的大房子,自带一个户外花园,俯视城市整个夜景。装修与布置的奢华程度,让我瞠目结舌,据说一个月的房租要两万五。

偌大的客厅里,一侧是摆着一圈高级真皮沙发的休息区,另一侧摆了一张硕大的专业德州扑克桌。其他五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作为办公室和财务室,还有两个房间各摆了一张麻将桌。厨房的双开大冰箱里摆满了各色酒水饮料。

“合着你是开赌场啊!”我说。

“呵呵,不是赌场,我这里是德州扑克高级会所,来打德州的,我们会抽点水。打麻将不收钱,吃喝则是免费。我这里也是给大家提供一个舒适的娱乐场地和会友场所嘛。” 


02

维克请了四名员工,一个财务兼看场子的,一个做饭兼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有两个美女荷官——据他说都是在校大学生。 

“我们公司从周三到周日都开局,周一周二开培训班,由我亲自主持讲解德州扑克。”


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他公司,看见那张德州扑克桌上常常满座,抢不到座的人,只能去打麻将,或者斗地主。这些赌客面前摆着的筹码,少则一两万多则上十万。每一把下来,荷官都把好几个100块钱的筹码推进“水箱”。一场牌下来要换几次水箱,因为里面被筹码塞满了。 

赌局大多从下午开到半夜,员工们的晚饭和宵夜都在公司餐厅吃,有时候阿姨给做饭,有时候叫外卖。 

吃饭的时候,我问维克来打牌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不无得意地说:“都是富二代和做生意的。以前这些人都只知道打麻将,迷上德州以后就很少碰麻将了。” 


“这都是你培训班教出来的吗?”

“当然不只是我的功劳,有很多回来的海归都在做这件事情。”

“那这一晚上可以抽多少水钱?”

“二到三万吧。”

“每周开五场,一个月下来就是四十到六十万?”我惊叹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说:“其中有给合作伙伴的分成,他们会带大客户进来。而且中间还有一些坏账。” 

接下来的几个月,维克买了一辆全新高配的名牌车,和一个美女荷官成了男女朋友关系,还盘算着买房。当时他的“职业规划”是:做五年时间,攒够钱就移民加拿大,当一个德州扑克的职业选手。 

有一次,我问他:“你这算是聚众赌博吗?” 

他哈哈大笑,回答我:“大多数中国人连什么是德州扑克都不知道,目前没人给这种活动定性,所以没人管。”

其实,维克的高级会所开业没多久,全国各大城市就相继开展重点打击新型赌博的执法行动,他的会所也被警察盯上了。 

那天,警方找房东拿到钥匙,大队人马开门冲进去,把场子里的人抓了个现行。维克和赌客之间都是刷卡、转账进行交易的,他一开始以为警察搜不到现金就拿他没办法,还辩解说:“筹码只是象征性的,我们并不是在赌博。” 


可到审讯环节,他就狡辩不了了,因为其他人都交代得很清楚。全部赌客都已经承认参与了他开设的赌局,还提供了部分证据。值得一提的是,在赌局中输钱越多的人,认罪的速度越快。 

参赌者全部被拘留15天,而维克和其他几名员工是组织者,被关押在看守所,等待开庭审判。 

维克是初犯,最后判了三个月,罚款40万。他父亲又恼又伤心:“我做了一辈子局头,虽然有被罚过款什么的,可从来没有沦落到坐牢的地步啊!” 


03

维克服刑结束,他跟女朋友分了手,并且不再提及买房子的事情。我以为他会安心地去找个正经工作,毕竟他有留学背景,找个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料后来有一次遇上他,他竟悄悄跟我说:“我在里面认识了个大哥,他比我先出来的,在市区开大局,我也入了一份股。”

“你怎么还死性不改啊!要气死你老爸吗?”我说。

他沉默了一下,说:“这个挣钱快啊,别的活计来钱慢。”

“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就毁了,干违法的事情迟早还会被抓。”

他信心满满地说:“这次不会。场子很隐秘,而且大老板是道上的人,他有策略。”

“你就吹吧,早晚还得进去。新闻上说了,某市已有多家非法德州扑克俱乐部被警方清剿。”我叹了口气。 

他咧嘴一笑:“所以呀,我再也不组德州的局了,我现在是百家乐的局头。”我心想,先是德州,又是百家乐,这帮“局头”是想把澳门的赌场拆散了,搬到内地来吗? 


我去过维克的新场子一次,他已经不管那种地方叫公司。这次他又让我大开眼界了。这个场子管理很严格,只有熟人带着才能进入。

维克载我去到一个又小又破的商务宾馆的内院,有两个小混混一样的人在院里无所事事地徘徊着,他们看见我们在小院里停车,便慢悠悠地凑过来。

他们冲维克打了个招呼,目光警惕地上下打量我。他走上前去给他们一人递一支烟,说:“这是我一同学小妹,带来小玩几把。” 

其中一个小混混点点头,走在我们前面,打开了小院里最右边一栋三层建筑的一楼铁门。我们刚走进去,背后的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上了二楼,那儿的楼梯间里也站着一个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小混混,他为我们打开了通往三楼的铁门。门刚打开,我就听见上面人声鼎沸,很热闹的样子。 


但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巨型狼狗,比我曾见过的所有狼狗体型都要大。它蹲坐在笼子里,用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住我们。

狗笼子边立着一个彪形大汉,虽然我是被“熟人”维克领来的,但是看得出他并不放心,跟着我们进了狗笼子后面的“赌场”。他一直在我附近徘徊,尤其是当我掏出手机的时候,他恨不得贴过来看屏幕。过了好一阵子,见我没什么异常举动,他才离开我身边。 

赌场中有一张能坐得下20个人的超大百家乐赌桌,桌前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站着。

维克问我:“你要不要也玩两把?”

我说:“不了,就看看。这最少要下多少钱?”

“一千起步。”

“算了吧,我不玩,也玩不起!” 

他笑笑,说:“你就当给我捧捧场,我送三千筹码给你玩,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他硬塞给我三个一千面值的筹码,让我去玩,可不到五分钟,我就把筹码“还给”了赌场。


除了我俩以外,场子里的其他赌客看上去都在30到50岁之间。男人们大都不修边幅,可是一出手至少都两三万,女人们穿着俗气,可大多都拎着名牌包包。 

我凑到维克身边,小声问他:“你现在的客户群大都是干嘛的呢?”

他说:“有钱没事干的呗,大多数都是家里拆了房子、拿了巨额赔款的。”维克还说,这些赌徒都是大局头以前的老邻居和赌友。大局头以前住城中村,眼前这些人很多都是“拆出来的暴发户”。怪不得下起注来,都是几万几万的,眼都不眨。 

大局头之所以找维克合作,也是希望他能从打德州的客户中拉一些人过来参加这个局,他还真就拉来了一些老板。也许爱赌的人,无论换什么赌具,都能玩儿得忘乎所以。


04

那之后过了半个月,我突然意识到,维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我了。我打电话给他,关机,要知道他平时很少关机。不过我倒也没有太在意,直到听到一则新闻,才断定他又出事了。

“警方端掉一家百家乐赌场,抓获涉赌人员50余人,收缴赌资30余万元,赌场三楼楼梯口还盘踞着一只大狼狗……” 

这次维克是从犯,在拘留所关了一段时间就出来了。打这之后,我就没怎么听他的消息了。他老爸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逢人便说,没这个儿子。

我理解他爸, 维克好好的这么个海归,2013年才22岁,本可以拥有很光明的前途,可回国不到一年就“二进宫”,大好青春就这么毁了。 


一年后,那个轰动全国的郭美美也进去了,罪名之一便是利用德州扑克开赌局,非法敛财。

到了2017年,一些“网赌局头”落网的新闻见诸报端,西南某省的警方还破获一起特大网络德州扑克赌博案,涉事赌资逾亿元。一无业游民用社交及娱乐软件组织百家乐赌局三个月,获利400余万。 

这些新闻让我想起了维克,却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更想不到,那之后,我去了美国,和赌博扯上了更深更复杂的关系,当然这是后话了。 

最近,我忙着搬家,在家整理尘封多年的杂物,翻到一本十年前写的日记,翻了翻,上面记着:

2007年的一天,我问同桌维克:“你以后会做什么?”

“我要出国。”

“出国之后呢?” 

“当一个律师或者大学教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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