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出席女儿的研究生毕业典礼,我今年四月有了一趟澳大利亚之行。几乎纵向跨越整个太平洋,从北半球到南半球,从春到秋,从家园到异乡,从看惯了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群中游离,置身于肤色杂陈的人群之中,时感恍忽。短短十几天,加上不懂外语,无法对当地社会作深入了解,但所见所闻,仍值一记。
醉氧与醉蓝
我乘坐的航班于当地时间4月5日清晨5时左右降落在悉尼机场。其时,澳大利亚刚结束夏时制,与北京的时差由3小时缩短为两小时。五点,也就是北京时间三点,平时这个时间我还在睡梦中,加上坐了一夜的飞机,颇感困倦。睡眼惺忪地从机舱里走出来,跟着人流往外走。
办理入境手续,领取行李。女儿已经在出口处等我。她带我穿过大厅去地下坐火车。从机场到女儿的住处,需要在中央车站换乘。从一列火车上下来,去等待另一列火车。那是我第一次呼吸到悉尼户外的空气。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来,我感到微微的眩晕。直觉告诉我,我可能是醉氧了。
这是一个雨后的早晨,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空气纯净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在这个城市的中心,我仿佛闻到故乡的青草香。那一刻,我想起微信上流传的有关北京人出国醉氧的略带夸张的段子,心中不禁莞尔。
女儿租住在她就读的麦考瑞大学附近。一幢三层小楼,掩映在一排高大的桉树和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中。树林里有成群的鸟儿,不停地发出欢快的鸣唱。
到家后稍事休整,女儿就带我去参观她的校园。这是校园吗?我认为说是公园更合适。房子不多,星罗棋布。那么浓密的树林,那么宽阔的草地,还有一个有喷泉的天然湖。湖中有成群的鸭子和水鸟。女儿说,这些鸟并不是人工饲养的。它们不知从哪里来,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不仅从不怕人,而且大胆到和人争食。有一次,一个同学刚买的盒饭,一打开就被一只水鸟抢食了。同学哭笑不得,只好再买一份。什么叫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我想这就是了。
我掏出手机,在校园里贪婪地拍摄。不经意间,我把镜头对准了天空。这天,实在是太蓝了,蓝得深邃、悠远;实在是太干净,像洗过一样。我把镜头对准太阳,事后看照片,太阳竟被我拍成了一朵花,红色的花瓣是那么整齐,那么美,太阳成了花的心,闪着奇幻的光辉。我曾在许多地方拍过太阳,但只有在悉尼,在堪培拉,照片里的太阳才呈现为一朵花。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天空特别干净,这神奇的效果该怎样解释呢?
在此后的日子里,我下意识地把镜头对准天,对准海,拍下了大量以蓝色为基调的照片。我把这些照片命名为“醉蓝”,发在微信朋友圈里,引得朋友们纷纷点赞。当然,我也拍绿树、鲜花、草地,拍海鸥、野鸭、鹦鹉和不知名的水鸟,但是无法拍到空气。而所有这一切,其实就是两个字:环境。
是的,此次澳大利亚之行,让我感触最深刻的,就是环境。在悉尼期间,我有两次远行,一次是在朋友的陪同下去参观猎人谷,一次是独自去澳大利亚的首都堪培拉。一路上,车窗外都是看不够的美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草原牧场,其间的屋舍似乎比天上的星星还少。我曾请教一个朋友,那么大的牧场,怎么看不到几头牛呢?朋友告诉我,政府规定,平均每30亩草场只准养一头牛,这一方面是为了保证牛奶和牛肉的质量,另一方面是为了可持续发展。看来,环境能否得到良好的保护,与政府的发展理念密切相关。
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澳大利亚的环境好,是因为他们地广人稀。的确,在一块76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生活着2400多万人口,总人数比福建省还少,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不足3人,他们的条件的确是得天独厚。可是,如果没有用心保护,再好的环境也经不住破坏啊。就拿悉尼来说,它毕竟是一个拥有400多万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每天的垃圾和生活污水总是不少吧?可是,悉尼的天和海,蓝得跟锦缎一样。他们难道从不往海里排污水吗?我不是专业人士,我没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但我相信,当地的政府和人民,一定是非常珍爱、非常用心地保护上天赐予他们的美好环境。这环境给他们舒适的生活,也让远来的人心生羡慕。
生活中的法治
澳大利亚是法治国家。什么是法治?在悉尼,我被上了一课。这堂法治课是由两个故事构成的,一个是我的亲身经历,一个是一位旅居澳大利亚多年的朋友讲述的,也是她的亲身经历。
我喜欢钓鱼。到悉尼后,就想让朋友带我去海钓。朋友曾先生为了满足我的愿望,专门请一个钓鱼的行家带我们到一个游船码头去钓鱼。悉尼是一个海湾型城市,一个一个海湾,蜿蜒伸展至城市中心。换句话说,整个城市依海湾而建,大大小小的海湾里,帆樯林立,游艇穿梭。随便选个码头钓鱼,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路上,曾先生的朋友就提醒我,说澳洲的鱼可不能随便钓。要钓鱼,得先办证。办证的时候,渔业部门会给你一份详细清单,图文并茂地告诉你,哪些鱼能钓,哪些鱼不能钓,多大的鱼可以带走,小于多少尺寸的鱼,钓到后必须放生。这位朋友说,70岁以上的老人不用办证,而曾先生已经80高龄,他钓鱼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我这个临时钓客,如果被抓到就是违法的,弄不好会被重罚,因此最好还是当个看客吧。对于一个钓鱼发烧友,在钓鱼现场当看客,这是多么残酷的精神折磨。
到了钓点,我实在是忍不住,就向这位朋友申请了一根钓竿,架在码头的栏杆上。看到鱼儿咬钩了,就让曾先生来提。可他们两人一人手里一根竿,鱼儿频频咬钩,根本忙不过来。那个时候,我这个钓鱼迷,难受得就像心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实在是忍无可忍,我也开始提竿上鱼了。我的这种冒失行为可把朋友吓坏了,他再也无法专心钓鱼,而是频频向码头旁边的公路上打望,生怕有执法人员突然从天而降。看到朋友吓成这样,我只得赶紧把鱼竿收起来。
离开的时候,我们收拾鱼获。有一种白条鱼,短于25厘米是不能带走的。曾先生他们把这种鱼留了几条作饵料,最后没有用完,刚想放进桶里一起带走,不想被旁边的几位钓客看到了,立刻哇哇大叫起来。虽然三个人都不懂英文,但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赶紧乖乖地把几条鱼扔进海里。回程路上,曾先生的朋友面色严肃地对我说,下次如果想钓鱼,一定要先去办证。在澳大利亚,可不能跟法律开玩笑。
不能和法律开玩笑。另一位友人的故事,更生动地诠释了这句话。朋友诗雨,移居澳大利亚已经20多年。她讲述仅有的一次违法经历,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悉尼有很多海滩。因为水质好,每个海滩都盛产一些小海鲜,蟹、虾、贝、蛤、蚶……诗雨家附近就有一处这样的海滩。有一天,家里来了一群客人。当然,都是华人。客人来了,带到海滩游玩,也是常事。那天,一群人来到海滩,看到有很多毛蚶。这东西,洋人基本上是不吃的,可是对中国人来说,这却是难得的美味。于是,讨小海,拾蚶。诗雨毕竟在澳大利亚生活多年,知道要守法,于是专门跑到岸上看一块执法部门立的牌子,上面清楚地标明哪些是禁止行为。按法律规定,在这样的海滩讨小海,每人最多只能带走50粒。但不知是哪个环节的疏忽,这里的牌子却没有标明禁止拾蚶。于是,他们放心大胆地拾起来。可是,她们的行为被举报了。执法人员来了。
执法人员身着便衣,在海滩上和他们聊天。他们以为对方也是来讨小海的,毫无防备,一五一十地如实相告:拾了多少,准备怎么吃,以前吃过的味道如何鲜美,等等。待到摸清情况,执法人员突然亮出证件。那些执法人员态度温和,但一丝不苟,把他们捡拾的毛蚶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每小堆50粒,最后点数,数量远远超过了法律的规定,于是要进行处罚。诗雨上前理论,说海滩上的标识牌并未标明禁止拾蚶,我们就算违法,也是无心之过,而且只打算自己食用,没有谋利的目的,请求免予处罚。执法队伍中也有人认为是标识牌不够明确,才导致有人违法拾蚶,主张不处罚,但还是记录了所有参与者的个人信息。诗雨他们以为此事就这样过了,没想到几天之后,所有的参与者都收到了一张500澳元的罚单。
他们当然不服,于是决定申诉,找到政府的律师。律师说,这种轻微的违法行为,加上政府的警示标志确有疏漏,因此的确可以申请免予处罚,但申诉必须上法庭、打官司。律师给他们指点了打官司的所有路径、诀窍,就是没有告知后果。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把所有的参与者折磨得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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