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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这个视频在朋友圈刷屏,是莫里森总理正在一个居民区对媒体宣讲他的建房补助计划,冷不丁边上屋子里走出来个人,说“你们能不能不要站在我草坪上?这是我新铺的。”
于是总理马上招呼大家从草坪上走下来。
对这件事,从不同的角度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个总理不受民众待见,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面子。
如果像国内领导那样广受尊敬爱戴的话,屋主请进门端茶送水招待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这样大呼小叫地驱赶呢?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恰恰说明在澳洲缺少这种“讨好领导”的文化。
这个社会的共识是,总理也就是一份上班领工资的工作,他站上草坪跟一个流浪汉站上草坪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种对私产的侵犯,没必要因职位名头而另眼相看。
更让我服气的是总理被打断以后那种气定神闲的态度,不卑不亢地遵从屋主的意愿。最后他跟屋主互相伸出大拇指说all good,这是非常澳洲的一种示意方式,意思是“完全没问题”,屋主对总理的配合表示感谢,总理对屋主的打断毫无怨言。
澳洲人,是非常有绅士风度的。
这让我想起我公司的前任CEO,他其实并不算是个好脾气的澳洲人,工作中跟下属吵架是常有的事。但工作以外,我就经常能体会到他的绅士风度。
我刚进公司没多久,有一次我在厨房洗茶杯,这时CEO走进来,手里也拿着一个用过的茶杯。可能是出于国内带来的媚骨,我马上下意识地提出要帮他洗茶杯。他马上笑了笑说,我不用你帮我洗。我至今想来都觉得有些羞愧,因为他应该是比较了解中国人的。
我第一次跟他见面,他着重叮嘱了一句话——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讲出来,因为他知道中国人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
所以洗茶杯的那一笑,其实是看穿了我的那种讨好心态,但并没有一丝笑话的意味,似乎只是一种澄清:在我们澳洲,是没有下级帮上级洗茶杯这种规矩的。
还有一次周五,我帮他去办理一个到印度的商务签证。本来早上就能弄好的,但不知道领事馆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拖到下班都毫无结果。我走出领事馆的时候就发了消息给他,他马上回复说没关系,很抱歉浪费了我一天的时间,并祝我周末愉快。
我们圣诞聚餐的时候打车去饭店,他每次都是第一个迎上前去,打开后座车门让我们先进,然后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付钱。他上班晚到公司的路上,打电话来问我们要不要给我们带咖啡,也是常有的事。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都会让我产生“到底是谁给谁打工”的疑问。
如今习惯了,才明白澳洲的领导不论大小,都是没什么架子的,工作之外大家都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的。
无论下草坪、洗茶杯、还是坐副驾驶,这种“绅士风度”,其实是出自澳洲人骨子里的平等观。再高的官都不会耍威风,再小的民都不用献殷勤。因为这个社会的规则非常明晰,无论多大的权力都需要有界限感。
总理的演讲再精彩,也不能染指居民的私人领地;老板的任务再重大,也不能占用员工的私人时间。在他们的权力范围之外,大家作为平等的个体互相尊重、以礼相待。
所以就算不能出人头地,每个守法公民也都能活出人样来。最后出一个思考题:这样一个被鸡蛋砸过、被灾民骂过、被居民赶过的总理,让你来当的话,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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