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的纸杯掉在地上,脸倏地红了:“我……你说什么?”
“因为如果你仍然深爱丈夫,怎么会连关于他的生活细节都描述不出?”宋时鱼说,“除非你丈夫已经走出你的视线。而一个已婚女人,只有在转移目标的情况下,才会忽略丈夫的存在。”
爱美的脸色由红转白。她看着咖啡汁从掉在地上的纸杯里流出,也不去捡,似乎痴了一般。
爱佳拾起杯子,碰了碰大姐。爱美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半晌,爱美渐渐恢复平静:“宋先生,也许你说对了,但我没有外遇,只是……只是我的确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令我心动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爱美女士,现在我无法告诉你。”宋时鱼真诚地说,“我的建议是:你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下。等你思考有了结果,随时再来找我。你看可不可以?”
爱美茫然地点头。
爱佳等于是把大姐扶下楼的。在路上,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到了楼下,爱佳要送她回家。爱美却说,爱佳,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爱佳目送大姐远去。她既为大姐担心,又觉得这个宋时鱼太神了。
大姐有心动的人?这真是奇闻!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大姐从小到大,活得简直有些刻板。高中时有男生追她,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大学毕业工作了三年,才谈恋爱。而这个“谈”,还是在别人的介绍下进入情况的,就是许重。可以说,大姐的情感生活一直是一潭死水。
就连她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宋时鱼何以会知道?难道,描述不出丈夫的生活细节,就是心中另有他人?她不相信这种论断。
于是,爱佳又返回宋时鱼的公司。她要弄个明白。
第十章拜师学艺
宋时鱼还在办公室,见爱佳去而复返,并不惊讶,请她坐下。
爱佳开门见山:“宋总,我问三个问题:第一,描述不出丈夫的生活细节,就一定有情况?第二,既然你知道我姐现在心乱如麻,为何不马上解决问题?第三,我姐既然来找你,就说明她并不想马上离婚,可是,她既然不想离婚,为什么你又说她有心动的人?”
宋时鱼见爱佳如此较真,不由得笑了:“爱佳啊,你真有意思。好吧,我回答你:第一,有的人可以描述不出丈夫的生活细节,也不一定有情况,但你大姐就一定有情况。人跟人不同,同样的道理,也必须因人而异,这也是鉴别人比较难的地方。
从面相上看,你姐姐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所以她描述不出你姐夫最近的情态,就证明她的心思已经不在你姐夫身上了。再者,她形容憔悴,双目失神,是恋爱中饱受煎熬的情态表征。第二,我还需要进一步考察你大姐和你姐夫的情况,不可能马上开出药方,所以我只是点醒她,让她独自思考一下,有助于她理性看待面临的问题。第三,你大姐离不离婚,与她有没有心动的人是两个概念。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天性使然,与婚姻无关。”
爱佳笑道:“你是自圆其说。反正,遇上你这样的大仙,只能看你一手敲锣,一手打鼓。不过,我看大姐的神色,你是点中了她的死穴。”
“对啊,头三斧砍不准,怎么赚钱?”宋时鱼做了个鬼脸。
“那你为何不收大姐的钱?偏收我的?”爱佳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你钱多,她钱少。咱虽然干着坑蒙拐骗的罪恶勾当,但是也有打富济贫的善良想法。”宋时鱼哈哈一笑,“再说,你姐立案决心并不坚定,必须她想明白了利害,才好敲诈。”
“那你借给爱淘两万银子是怎么回事?”爱佳突然严肃起来。
“你没借过银子给朋友吗?”宋时鱼双手一摊,“朋友之间拆借,太正常不过了。我觉得爱淘有前途,先借点钱给她,培养一个人脉,不行吗?”
“宋先生,我先打开天窗说亮话,”爱佳说,“爱淘呢,是调皮了一点,社会经验少了点,但你不能打她的主意,否则我绝不罢休!”
宋时鱼一愣,随即苦笑:“我说,你没事儿吧?我是帮爱淘相夫。小墨这个人,有前程,会出名的。我是想撮合他们,你却说我想打爱淘的主意,这是大象跟鳄鱼打Kiss——根本对不上。”
爱佳见他那个怪相,心里发笑,但还是马着脸说:“你明知道我们全家都不会同意爱淘与那长毛谈恋爱的,却还这样做,不是帮倒忙吗?况且,你这样做,图什么?”
“孔领导,你怎么这么势利呀,”宋时鱼说,“人,有点公德心行不?看过《教父》没?教父的成功,就是他识人,喜欢帮助人,投了人情资,所以才建立了地下王国嘛。”
“难道你想学这一套?”爱佳没好气地说,“教父的下场,可不怎么样。”
“那是后来黑帮不再适应时代的发展了。”宋时鱼说,“但这个原理没有变,中国几千年来的发展,无非就是各自有各自的社会关系,团结人,帮助人,形成良好的社会关系,相互帮衬,才能成事。”
爱佳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道:“可是这识人之难,难于上青天,又谈何容易?万一爱淘看走了眼,将来耽误了终身,后悔就来不及了。”
“是啊,识人,是人生第一要务。”见爱佳认可了自己的观点,宋时鱼也认真起来,“你说爱淘看错了人,这是表象,就如同当初你大姐看准了人,今天却面临婚姻危机一样,也是表象。有句俗话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多数人都没理解对。人不可貌相,是指不能凭简单的印象对人作出判断,而是要通过人的形、神、音、气、色等诸多方面作综合考察,才能得出客观的结论,从而判定所相之人是不是适合自己。”
爱佳一听,觉得这宋时鱼所言并非虚妄,但仍然怀疑他是纸上谈兵。她略一思忖,说道:“宋总,我当然也知道识人的重要性,可我不太相信凭肉眼就能看出人的本质,特别是不相信一见面就能下结论。因此,昨晚你对五位男士的判断,我虽然也认为有些道理,但我更希望看到一些实质的东西。”
“你想看到怎样的实质?”宋时鱼问。
“我相信试验。”爱佳说,“如果我们到大街上,碰到完全的陌生人,你能看准,我……我就拜你为师。”
宋时鱼眉毛一扬:“此话当真?”
“那当然了。”爱佳说,“如果宋总有空,咱们这就下楼,到大街上转一圈。如果你都说准了,我就效仿古人,提四色彩礼,拜在宋神仙门下当徒弟。”
“四色彩礼倒不用,陪你转一圈没问题。”宋时鱼笑道,“不过这雪后的周末,在大街上活动的人应该不多。楼下有个小公园,咱们去转转也好。”
爱佳心想,不信这个邪了。如果真看得准,拜师就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