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2.0的世代,有图有真相是人生哲理,出门旅行前,谁没有把目的地的照片一看再看,直至闭上眼睛也懂得走一圈为止?不过世事总有例外,在澳洲大陆的中心,屹立了三亿年、全世界最大的单一岩石乌鲁鲁(Uluru),埋藏了镜头无法捕捉的原住民的秘密,竖立了游客不容干犯的守则。只有亲历其境,才能用双眼发掘图片带不走的真相。
因为没有光害,这里的星空亦令人毕生难忘。
刚下机,已置身于熔炉之中,热风扑面而来,像把头栽进焗炉一样,脚下的红土向四方八面伸延开去,直至地平线的尽头。这里是澳洲的心脏,又称为红土中心(Red Centre),红尘滚滚,荒漠得比火星更像火星,导游说只要在澳洲地图上拉起两条对角线,正是我们身处的位置。在我们面前的乌鲁鲁,亦名为艾尔斯岩(Ayers Rock),在太阳底下晒得一片通红,特別是一早一晚,晨曦和落霞的光线下,岩石的色调和层次变幻无穷。
当地最多的除了苍蝇,就是禁止拍摄的标示。
每逢日出日落,游客便空群出动,无论是自驾还是跟团,都会来到国家公园指定的区域,拍下在网上或主流媒体重复出现的画面——红彤彤岩石霸气地横卧在地平线上,上面有像树枝划过沙地的痕迹,这就是乌鲁鲁的正面。鲜为人知的是,乌鲁鲁的秘密就埋藏在东北方的背面。这里严禁摄影,四处都有不准拍照的标示,导游指这里到处都装了车速监察器,只要一放慢行车就会被罚,阻吓游客在车上拍摄。传媒和商业摄影更加严格,事前要签署一份九页纸的拍摄守则,导游全程不断提醒这角度不能拍,那里不能特写,事后又要提交相片审查。一个大自然名胜,究竟有甚么不能曝光的秘密?
传媒和商业摄影的拍摄指引上,画了红线的地方全面禁止拍摄和录影。
原来岩石的「背面」,是大大小小的裂痕和坑洞,名副其实千疮百孔,看上去颇为骇人。最大一个坑纹至少有几层楼高,就像人脑的横切面。名为「Anangu」的澳洲原住民在巨石之下,世世代代生活了三万年,对他们来说,石头上每道痕迹、每个裂缝都有故事,但他们愿意跟外界分享的,就只有两三个,其余都当作秘密守护。
岩石背面积存了一个小水池,是原住民和周边动物的生命泉源。
如今只剩300人的Anangu族,相信自己的祖先开创天地,并以蛇、蜥蜴等形态出现,其中一个故事讲述一条年轻的蟒蛇被同类袭击,在岩石上的黑色波纹,被当地人视为祖先爬行的痕迹,而密密麻麻的小洞,就是当时打斗留下的证据。岩石底下的壁画、阴凉处丛生的植物和积存的水池,都是他们活了三万多年的佐证。
澳洲有近400个种族的原住民,阿南古族由于没有文字,这名字是英语拼音。
在现代人眼中,他们的生活习惯、觅食方式和信仰习俗,近乎不可思议,三万年来,这群原住民过着游牧生活,不耕种也不畜牧,男的靠追踪动物脚印来狩猎,女的负责采摘可食用植物,她们把花托含在嘴里啜取花蜜,而非摘掉鲜花,顺应自然而生;
这种会流出红液的「血树」,会长出野果「布什椰子」
他们有语言但没有文字,仍能把生存所需的智慧和神话故事传承下来;他们保留了现代人无法理解的习俗和信仰,认为人死后五年内不能提及死者的名字,照片也不能让人看见,否则会影响投胎转世;他们亦会在禁止拍摄的区域,分別为男性及女性族人进行宗教仪式,仪式地点非常神圣,族内的异性均不得踏足,为免他们从外界途径得知这些地点,惟有禁止公众拍摄。在同样禁止摄影的游客中心内,会看见部份人像照片被遮盖,这都是过身的人,不能「露面」。
位于岩石背面的Kuniya小路,在巨石的护荫下,植物比起周边空地茂盛得多。
如今,原住民在乌鲁鲁国家公园形同受保护动物。公园定下规则保障他们的文化和传统,其实都是经过漫长的抗争争取回来。1873年,白人首次发现乌鲁鲁,并以当时的总督命名,艾尔斯岩从此而来。直至五十年代,政府未征询过他们的意见,便把乌鲁鲁纳入国家公园范围,上万年的家园一夜间成为旅游景点,七十年代初,政府在乌鲁鲁东面兴建了原住民小社区Mutitjulu安置他们,外人止步,免受游客和其他人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