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墨村“插队”两年,我该说些什么

2019年02月13日 澳中商圈



从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看完梵高画展出来已是薄暮。门口树荫下那个卖艺的老人还在,他正用二胡拉出一首深情款款的曲子,竟是那首经典的《草原之夜》;身后的美术馆是一幢蓝色的城楼式建筑,在暮色掩映中透着些许神秘感,会让人联想起西安的古城楼;不远处联邦广场上那整日无所事事坐着的人群开始两两散去;Swanston大街上那仿佛是来自中世纪的马车笃笃而行,驶入时光深处;而圣保罗大教堂前那些情绪克制而目光坚定的志愿者还聚集着,他们高举着手写牌,抗议马车载客、将马儿作为赚钱工具这一行为,为马儿的生存尊严和休息睡眠权而呼吁着……



我有些恍惚。虚实结合、时空交错,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夜色很快降临,墨尔本的冬夜很冷,走在瑟瑟寒风中,那无数次在脑际出现的问题又不请自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热爱诗和远方?你看,所有的出发和抵达都会有一个浪漫的由头,似乎是个不错的由头,当我在这方土地上行走两年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到答案,但我已有足够的理由去回望,回望这不短也不长的一程。


墨尔本是一个怎样的城市?优雅知性,却神情傲娇;土得掉渣,却又时尚到骨子里;文化多元、美景无限,却阴晴不定、任性恣意;看似温和可亲,却容不得半点轻慢;礼貌却又疏离,安静缓慢却又波涛暗涌;拿得出手的太多,被诟病的也不少……对,就是这样一种看似奇怪却毫无违和的反差萌,典型“处女座”的墨尔本。



来墨尔本两年了,有时会觉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很长的假(当然假期里事情做得也不算少,红酒贸易、专栏写作、学品酒、学烹饪、学做咖啡、强化英语等等,但跟以往满负荷的工作相比,节奏明显舒缓了不少),等到假期一结束,我又会像打了鸡血似的,使出一贯敬业的劲儿,冲往职场去fighting 。但走过这一程,我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目前为止我想要的人生节奏,不慌不忙,张驰有度,心无杂念,安静从容。那么,这一程给予我的收获又有哪些呢?



是那些感动的瞬间。母亲节那天看到一位老人在认真地挑选着玫瑰,想来是准备送给他那更为苍老的母亲;走在路上,前面缓缓走着的路人会突然停下来,微笑颔首让我先行;在超市购物时不小心撞了别人一下,对方却先行说了一句“Sorry”;可爱的邻居老头总是会远远地和我打招呼,默默地为我打理草坪……是的,就是这么看似波澜不惊的感动。



是那些沉醉的瞬间。湛蓝的天空海洋,新鲜清纯的空气,丰富的云朵,绮丽的晚霞,无边的旷野,生生不息的葡萄园,群鸟飞过时的身影,四季常开不败的花朵,世界井然有序,如斯安静,美得一如初见。



是那些莞尔的瞬间。那家小面包房的老板娘长了张凶悍的脸却有着害羞的笑容;语言学校的那位年逾古稀的老师上课很严肃,一下课就会开各种善意的玩笑;那个小酒庄的老庄主看似古板,却养着条只有三条腿的残疾狗狗;咖啡店的拉花师总是会在心情好时向我展开无敌笑颜,再送我几张咖啡券……是的,就是那种小小的纯粹的快乐。


是那些伤怀的瞬间。墨村的冬夜总是会下着雨,那雨打在屋檐也落进心里,让我辗转难眠,想念遥远的家乡;走在路上会不期然遇到一场大雨,打湿所有的记忆;而糟糕的公交运行常会让我等太久的班车,吹很长时间的冷风……那些孤独的时刻,不被理解的时刻,无助的时刻,被连根拔起的惶惑的时刻,异乡感强烈的时刻,那些无处安放的心情。



一定还有很多瞬间,温暖的,失落的,不知所措的,坚强面对的,是如此真实而珍贵。所有这些累积起来,就是这两年的岁月。


不曾白白走过,值得收藏铭记。


不再去苦苦探究哪里更适合居住,多了份活在当下的淡定。也看到心里那始终不曾熄灭的火苗,那么温暖地燃烧着,照亮自己,也感动别人。

在墨村“插队”的两年,我希望收获到——


一个更好的自己。


然后,继续快乐地、从容地跟着时光往前走。


作者简介

非雪

没做过法官的作家不是一个好的双子妈。

咖啡、红酒、写字、旅行,

走无限远的路,过怡然自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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