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抱着未知和忐忑来到了墨尔本。
出国前并没有经过很长的思索,一半因为家里安排,一半算是遵守朋友的约定。
到达当天,行李因为航班延误并未抵达,傍晚开门签收行李时,细碎的光斑猝不及防的洒进来,远处有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不算壮观,却因为第一天被赋予了不一样的特殊意义。
那是我的墨尔本留学生涯的第一天,也是我在墨尔本看到的第1次落日。
在墨尔本的第一年里,我们一起看了无数次落日。
flinders火车站,是我在墨尔本看到的第3次落日。
Eureka大厦是第18次落日。
大洋路的夕阳正好,峡谷里的海水泛着温柔金色的光芒。那是我在墨尔本看的第82次落日。
还有彩虹小屋,我们在落日的余晖里,带着尤克里里唱着歌吹着海风,是第178次落日。
Uni高楼停车场可以看见落日,是我们一众朋友的秘密。太阳从St Kilda的海上落入云雾,一点点缓缓滑入海里。
在那里也见证了我在墨尔本看到的第365次落日。
刚刚好一年。
酸奶小哥是我们落日大军中的一员,初次相遇就在Uni的高楼停车场,他坐在栏杆旁抱着一桶酸奶吃的津津有味。
他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故事很俗套,大抵是主人公出国留学后碰到了喜欢的姑娘,可是毕业后姑娘想回国,主人公对未来感到迷茫于是选择逃避,接着读书躲进象牙塔。俩人从此陌路,再也没能挽回。
那天我在墨尔本看的第454次日落。
吃酸奶的小哥有个好哥们,爱摄影天天吵着要加入我们。可惜他来的第一次云层很薄,拍出来的效果很差。不甘心的他发誓誓死追随,从此以后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队伍里都有一个扛着三脚架的哥们。他的存在感很低,到任何地方,永远默默的架好三脚架,就蹲在一个小角落不再出声。
只是忽然间有天,这个最沉默的小伙伴忽然间放弃了在读的商科。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无从得知他的消息。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不在墨尔本了。酸奶小哥没有详细跟我们明说,只是说他去了其他城市,学了他喜欢的东西。
其实出国求学的道路,坎坷且迷茫。最初来一起来到墨尔本的陆陆续续一共三十余人,现在只剩了不到十人。有的人已经毕业回国,有的跟墨尔本死磕了几年无疾而终。还有的,因为思念家人最终击垮了身体,需要回国手术,只能放弃学业。
从最初的一群人的集体送别,机场回来买上一箱啤酒,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去看日落,到后续因为忙于学业,只能小范围的聚会告别,再到最后部分人总是突然离去,甚至来不及好好说再见。
那个月末,跟我认识五年的小伙伴回国了。
送她离开回来的路上,skybus经过dockland的摩天轮,远处的太阳正在缓缓落下。从开始的夺目的耀眼一点点逐渐变凉变得鲜红,是这样稀疏平常而沉重。
那是我在墨尔本看的第703次落日。
酸奶小哥的离开并不让我们意外。可能是因为故事女主角要结婚了,也可能是他父母帮他找好了工作,或许也可能是无法继续靠读书逃避现实。
酸奶小哥走的时候,正好在学期期末。
他的朋友圈发了他在机场拍到的落日。
他说,天气很好,缓缓归矣。
那天,是我在墨尔本看到的第1000次落日。
对于未来的选择,越临近毕业越是无法看清。长期留学生涯导致跟国内的生活逐渐脱节,繁重的学业和莫名的焦虑感,当重压都在短时间全部压下来的时候,日常就会变的反复而沉重。
离开还是留下,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而明确的答案。
考完考试的那天,去了买了一直想吃的零食。回来的时候,落日的余晖耀眼的可怕。那是那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没在上课没在上班,亲眼看到落日。
而那天,也是我在墨尔本看到的第1035次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