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告诉你,澳洲有“三宝”:苍蝇,肥婆,醉鬼佬, 他不是在忽悠你,他是告诉你实情。如果你迷惑不解,那就正常不过了。苍蝇怎么可能是澳洲“国宝”之一?而且还排名第一?
曾记否,中国50年代后期全民发动消灭“四害”,就有和麻雀,老鼠,蚊子并列的苍蝇。当时流传的一句耳熟能详的顺口溜是“老鼠奸,麻雀坏,苍蝇蚊子像右派。吸人血,招病害,偷人粮食搞破坏。”
在中国如此遭人恨,遭人厌的苍蝇如何在澳洲实现“华丽大转身”,从“害虫”摇身一变成“国宝”?刚来澳洲时,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在澳洲已经16个年头了,总算对它有一些基本的认识和了解。
很快就要进入12月份,澳洲的夏天马上就到了。随着气温的日渐升高,苍蝇们也蠢蠢欲动,蓄势待发。我一般是早上7点左右起床,然后在室外的操场慢走或慢跑。没锻炼多久,苍蝇就猫上我了。先是一两只,然后是几十只。
我是左右手交替挥舞,驱赶苍蝇的骚扰。了解我的知道我在赶苍蝇,不了解的人以为我的锻炼方式很独特,舞蹈中散步,散步中舞蹈。
知道澳洲英语“AUSTRALIAN SALUTE”是啥意思吗?直译是“澳洲敬礼”,说的就是用右手有规律地在面前划过,犹如敬礼一般,驱赶围着脸部不停飞舞的苍蝇的动作。经常看澳洲电视的人知道,在炎热的夏季,领导干部下乡视察讲话时,都会采用这个动作,向“澳洲敬礼”。
在美式英语,英式英语和澳式英语中,为什麽澳式英语最难懂?为什麽澳洲人发音时,长词短说,嘴巴都不大张口,听起来咕噜咕噜,哼唧哼唧的,特别费劲?按道理,澳洲最早是英国的殖民地,是英国各式各样的小偷小摸,作科犯奸的罪犯流放之地。澳式英语和英式英语应该相差无几。可是为什麽两者相差巨大?
答案就在于苍蝇。因为苍蝇太多了,围着嘴巴,鼻子和眼睛到处乱转。如果张大嘴巴说话,苍蝇就会乘机而入。为了避免苍蝇的侍机而入,澳洲人说英语速度特别快,嘴巴张得特别小,听起来就特别费劲。
都说人定胜天,人类可以让自然环境俯首称臣;实际上,人类很多方面受制于自然环境的制约。比如说澳式英语就是澳洲人为了适应多苍蝇的自然环境而不得不调整说话的方式和习惯。
久而久之,澳洲人说英语语速快,嘴巴微张,主要通过鼻子和鼻孔的运动来发音,被称为“SLACK ENGLISH”。翻译过来就是“懒惰英语”。现在明白了,“SLACKENGLISH”不是因为澳洲人懒,不是澳洲人的错。获此“雅称”,全是苍蝇的“过错”。现在是为澳洲“SLACKENGLISH” 平反正名的时候了,澳洲人不应为此背上黑锅。
苍蝇影响了澳洲人说英语的方式,产生澳洲特有英语词汇和表达。难怪很多人建议把象征澳洲的袋鼠改为苍蝇。可是很多人又发对,澳航飞机尾翼上的袋鼠活泼可爱,如果换上苍蝇,澳航会是另外一番怎样形象?苍蝇再怎么样,也没有袋鼠的形象好吧。
澳洲苍蝇真的是锲而不舍,不论我怎样驱赶,它们就是盯着不放。我紧走慢走,它们也紧飞慢飞;形影不离。我用一百米的冲刺速度往前飞奔,它们也不甘落后,奋勇直追。我精疲力竭,直喘粗气时,它们更是高兴得围着你,因为脸上有更多的汗水和分泌物。
研究表明,在室外围着转的苍蝇主要是BUSH FLY(丛林苍蝇),它们热爱大自然的无拘无束,以粪便(尤其是牛粪)和腐肉为食物原料。但是它们需要蛋白质和一些矿物质来维持生命,这些东西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人的皮肤获得,如脸部的眼泪,嘴唇上的唾液,鼻子下的鼻涕以及新鲜伤口上血液。
所以它们成群结队就奔你而来。而这些苍蝇大多数是雌性,因为需要产卵,从而需要更多的营养。而奔你而来的雄性苍蝇,它们不需要太多的蛋白质,表面上是为你而来,实际上它们是为围着你的雌性苍蝇而来的。一般说来,围着你转的苍蝇雌性和雄性比例为3比1。
澳洲的苍蝇种类有3万种左右,数量更是惊人。澳洲是一个以畜牧业为主的农业大国。数数看,全澳的牛群数量是2千万头,每头牛每天平均拉12堆粪,每堆粪能孵化生出2000只苍蝇,每天产生的苍蝇总数是4千8百亿只,澳洲人口以2500万计算,我们每人每日平均可分到近2万只苍蝇。
苍蝇的天敌主要是蜘蛛和螳螂,但是在数量上相差十分悬殊,苍蝇的数量远远胜过天敌的数量,不是一个级别。
数量庞大的苍蝇们对自然环境的清洁贡献可大了。他们是清道夫,清理路边的腐肉,很多动物横穿马路丧生于滚滚车轮下。这些苍蝇以这些腐肉为食物,把路边清理的干干净净。
曾经看到一篇来自中国的游客写的文章,说澳洲有湛蓝的天空和广阔的草原,有非常优美而整洁的自然环境。以此苍蝇们也改变习性,不吃牛粪,不吃腐肉而吃植物树液,传播花粉,实现了由招人嫌,招人厌到爱卫生,爱清洁,无毒无害的“华丽大转身”。
这位兄弟估计来澳洲作短期旅游的,他说对了一半。确实有些种类的苍蝇们是专门吃植物液汁,为传授花粉做贡献,无毒无害。但是澳洲苍蝇种类繁多,绝大部分丛林苍蝇是以牛粪和腐肉为食物来源的。
“鲜花插在牛粪上”,说明鲜花好眼力,不插在马粪,或猪粪上,偏偏插在牛粪上;也说明牛粪有营养。苍蝇们也看中牛粪的好营养。首先牛粪体积大,一大坨,是其他动物粪便,像马粪或羊粪所无法比拟的。苍蝇吃起来,分量够足。第二,理想产房。苍蝇交配后,雌苍蝇就来到牛粪堆里,寻找最佳的产卵位置,有一定的湿度,有充足的空气,就在干燥的牛粪表层下面,是非常理想的产卵环境。第三,牛粪中含有来不及消化的植物纤维,是苍蝇的上等佳肴。苍蝇爱上牛粪,就像老鼠爱大米。
万一您不小心,在室外吞下一只苍蝇,您就自认倒霉,因为极有可能是有害有毒的丛林苍蝇。当然,您不至于生病,毕竟苍蝇体积很小,即使有毒,也是微毒,相当于间接吃了一点点牛粪,毒性要比地沟油小得多。当然您会感到难受和恶心。那是正常不过了,不是有句话说“像吞了苍蝇那样的恶心吗?”。
有些刚来澳洲的人说苍蝇是什麽“可爱的小天使”,胡说八道,苍蝇就是苍蝇,不是什麽“天使”,更不像有些人说的“苍蝇是澳洲人的骄傲”。
记得2008年圣诞节我们一家去墨尔本大洋路的十二门徒去旅游,那里的苍蝇是我见到最有组织,最厉害的一次。他们成群结队,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分布在游客的全身。“澳洲敬礼”根本赶不上趟;4-5级的海风也无济于事,它们仍然“我自岿然不动”。
有一对恋人想接吻,在这美丽的海景面前留下温馨浪漫的回忆。他们显然有备而来的,都带着面纱。女的带着面纱显得高贵优雅,而男的带着面纱却有点不伦不类。不过,为了对付同一个“敌人”苍蝇,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讲究了。本来他们想揭开面纱嘴唇碰嘴唇的,但是无孔不入的苍蝇最终打破他们最后一丝幻想,成功地阻拦他们零距离的接触。他们只好隔着面纱亲吻对方。
英文有“CORKHAT”说的就是“酒瓶塞形状的帽子”。澳洲的淑女在每年11月初举行的墨尔本杯赛马节( MELBOURNE CUP)的游行时,穿着美仑美涣的服装,头上戴着连着面纱的各式各样,争奇斗艳的帽子,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些窈窕淑女本来不需要带这种形状的面纱帽,就是因为要防止苍蝇们的围攻和堵截才不得已而为之。这就是苍蝇影响澳洲女性时装业所作的一大贡献。
我被苍蝇“骚扰”得不耐烦了,就折身回家。在家门口,我故意停下,担心苍蝇和我一起进门。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丛林苍蝇一般不喜欢在室内,即使误碰误撞进入家门,也会想方设法从窗户和缝隙中溜出去。喜欢在室内盘旋的是“HOUSEFLY”(室内苍蝇)。相比之下,室内苍蝇比丛林苍蝇要卫生多了,吃的就比较健康,盯的如果不是山珍海味,也算是残羹剩饭,但总比牛粪和腐肉来得卫生。
出门上班时,那些苍蝇又围了上来。我在站台上等候地铁。苍蝇们也耐心等候。我坐好后,苍蝇们可忙开了,一节车厢里人不少,他们盯完这个,盯那个。有次序,有步骤地围攻。一个也不能少。
澳洲人们对这些小东西也仁义尽致,慈悲为怀,从来不把它们往死里拍,只是用“澳洲敬礼”驱赶,所以它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反正无性命之忧。
我到站后出门,苍蝇也跟着出来,“咬定青松不放松”。我也懒得理它了,让它去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天的工作结束后,苍蝇也跟着我回家,不离不弃,尽职尽责。我都有点“感动”了。
澳洲苍蝇被称为“国宝”之一,多少有点调侃的味道。澳洲人从刚开始的厌烦到最后的无奈默认,充分说明这点:有苍蝇,是给我们夏天的出行带来烦恼;但是没有苍蝇,那反而不习惯了,毕竟它也有好的一面。与其把苍蝇当作“害虫”大加鞭鞑,还不如我们和平相处,这也算是人和自然的相处之道吧。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澳洲人表现出对苍蝇的宽宏大度,其中一个原因是被雄性苍蝇和雌性苍蝇的交配时间长达1.3小时所感动,在所有的动物中仅次于河马的3个小时的交配时间。一个小小的苍蝇尚且能够如此长时间地享受生活,享受快乐,难道不值得我们钦佩和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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