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第二周上课的时候，女神仍旧素颜来的教室。

z上去跟她打招呼，下课后两人一块去图书馆，女神很认真地辅导z作业，清冷的女式沙龙香环绕在z的身边，使他受宠若惊头脑一直晕晕乎乎的。

他再一次开车送女神回公寓，都忘了自己说的有偿辅导，还是女神下车前主动提了一句：“哦对，我一会把我的email transfer方式微信发给你，你转给我120刀，对吧？”

z当时觉得有一点下头，又有一点奇怪。

如果是土妹跟他提辅导费的话，他肯定会按小时把钱分毫不差地转给她。

既然是女神的话，他本来想请她吃一顿贵饭，少说也得是补课费的十倍，情调有了氛围到了，何必谈钱那么庸俗。

而且按理说女神也不该缺这点钱。

08.

z在和我讲他这段感情的时候说，其实那时候他早该意识到的，女神身上很矛盾的点。

她白天上学的时候不怎么收拾，对赚钱看得很重，偶尔精心装扮出现在学校之外的酒局，就好像是经营一个人设。

z没有深究，正好他也想换台车，但是家里不同意。于是他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说服父母给他投资车行，从认识的朋友们那租他们平时不开的车。

车行么，前台都会有个漂亮的小网红兼职，没什么工作量，看着养眼。

z就想到了女神，这边一般前台时薪不到20刀，z给女神开的25刀，还说以后给她写reference，有工作经验总是好的。

我一愣，问z：“她没答应吧？。”

“没有，她答应了。她那会找不到实习，好歹这也算工作经验。”

我没有拆穿，z其实很算得清，每小时25刀泡女神。

他在约她出门的道路上抄了一条捷径，别的男的花钱制造浪漫，z直接用最低的成本和她一起度过了最多的时间。

创业初期总是很难，z于是开车接女神到处拜访客户和朋友。

他希望女神能穿得跟他们第一次见一样，让他显得身价翻倍，这样事情也更好谈成。

但女神总是执拗地在见他时穿小白鞋，大T恤和裤子。

为了工作方便，z换了台二手卡宴，稍微有一点底气调侃：“你下次能穿华伦天奴吗？”

女神指着自己的小白鞋说：“这也是Valentino。”

09.

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学期，z赚到了一笔钱。父母也很欣慰他有赚钱的头脑，终于答应给他补助买一辆牛。

这大半年，虽然刚开始有人嘲女神不坐豪车坐日产副驾，挡了她不少桃花。但女神也开始收心，朋友圈变成三天可见，ins只留下几张风景。

z不愿意听别人的嘲讽，一心扑在搞钱上，很久不去蹦迪，淡出了留学生和年轻人的小圈子。

直到做出点成绩（主要是提了车）之后，他带着点幼稚的心理，在女神生日当晚去downtown最大的夜店开卡，为她庆生。

当天正好有纽约的大dj飞来打碟，z直接一个人拿下VIP卡，叫了以前的哥们儿朋友还有女神那圈的小名媛来玩。

他叫了一轮又一轮的香槟。

其中一回，server端来的不是酒，而是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的玫瑰，比女神之前那条朋友圈里的更大，更贵。

z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女神说：“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想以后每一年你的生日都送你这样的玫瑰，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周围的人都在拍玫瑰花发ins story，女神看着z，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10.

说来可能没人信，女神给z打工的大半年里，两个人一起吃过无数次饭，跑过很多业务，每一次晚上z都把女神送到她家楼下，女神从来没有邀请他上过楼，两人也没发生过什么。

z当时觉得女神内心还是那个土妹，特别保守，所以他也想慢慢来。

但是女神的秘密，总归是要被戳穿的。

确认关系之后，z报复性地开始重新出现在同龄留学生的party和酒局，带着女神一起。

同龄人还在靠着父母读书的年纪，他已经在跟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生意人打交道，紧握dream car的方向盘一脚油���，副驾上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那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心理多么快活。

他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再复刻那段感受。

11.

或许是因为他太招摇了，惹得其他人不快，又或许是他们出现的频率太高，总有一次会被人撞破。

那天他们在一个私斗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个大家都半生不熟的男的嬉皮笑脸，问女神：“你认识EVA吗？”

女神愣了一下，摇头。

z有点上头，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也跟着问：“EVA是谁？”

“是个ww。”那个男生看他上钩，于是直接掏出手机，给大家看屏幕上的微信聊天记录，是他一个做ww经济的朋友。

经济提到一个叫Eva的，附上的是女神的照片。说她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被包过，但是最近谈了对象，上岸了。她之前的客人联系不上她，还挺舍不得。

12.

我前文提过，这一个圈的价格差得很大，女神是比较高端的那种。

某些方面，她虽然做了灰色产业，但是对自己比较爱惜。她报价很高，很少接单，一段时间内只跟一个客人。在这个小圈子里出得起这个钱的人，其实也会互相保守秘密。

如果不是后来z自己创业，见到的人太多了，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导致有人刻意而为之地去报复他们——她的秘密其实不会被公开。

z看着女神，等她解释。女神的脸在氛围灯下白了刹那，其实已经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如果z当时再喝多一点，这事还是能被盖过去的。但是他突然想到，以前跑业务的时候带女神一起去饭局，包厢有个五十多岁的叔叔看见女神的时候，管她叫EVA，但是女神说是他认错了。

z记得那个大叔笑了笑，没有追问。

又比如，女神偶尔晚上不会回消息。

z以为是她是睡得早，但是她第二天总是下午才醒。

13.

他有种受骗的愤怒，不管周围大约有十几号人看着，当场给女神难堪，z在酒精的驱使下指着女神，一边故意叫她的艺名一边质问她为什么。

“Eva是吧，你是很缺钱吗，干这种事？”

他想着明明是她做错了，她该痛哭流涕，该当众被羞辱，该给他一个解释。

其实哪怕说是因为疫情，学上到一半家里破产了，他都能觉得好受点。

但是女神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发完酒疯才说：“对，我缺钱，是我虚荣。”

然后就拎包走了，走得很体面。

从前有人争着送她回家，这次她一个人出了私斗，那块地方很荒，但是她还是自己打Uber回公寓。

14.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觉得，z应该恨女神的欺骗。在她虚荣拜金，要强融不属于她的圈子，走捷径，想着耍小聪明弯道超车。

我看评论，读者们跟现实留学圈里的人想的不一样，大多对女神很怜爱。

但是你们能看出来，我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其实也很偏向她吧。

有两个评论问为什么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学习又好，却要做ww，那我具体讲讲女神的原因。

有那么一批不走运的人，在出国一段时间后因为一些原因家里资金链断了。虽然女神家没有到濒临破产，还能支付每年三十多万的学费和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但是像她这种出国早的，周围的朋友也都是小名媛。

即便是她自己懂事节俭生活开支消费降级，也没法和过去的人和朋友切断关系。

她自尊心太强了，没法在小姐妹过生日的时候不送礼物；被闺蜜邀请去旅游跟购物时她拒绝过几次，但说不出口“是因为我家破产了”；自己的成年礼被人周围的人催着去哪办party时，她犹犹豫豫，还是偷偷地掏了信用卡。

你猜她有没有把自己从前买的大牌衣服鞋包卖了换成仿的，结果被周围的人看了出来在背地里嘲笑。

你猜她有没有打过时薪十几刀的工，最后发现只能拉低自己的GPA完全没法弥补生活开销，还差点被朋友们发现。

尽管她最在意的这些朋友，最后对她指指点点最厉害。

15.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有人发上了ins和学校表白墙。

随后女神彻底清空了自己的ins，朋友圈永久性地三天可见不发东西，没有再和任何会出来玩的人联系过。

她上课的时候是那种土妹的打扮，没有加中国人的学联，专业也不怎么热门，中国人很少，几乎没什么留学生课友。

她以前出来蹦迪喝酒的时候都只用自己的英文名，至于本名姓什么叫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人间蒸发的状态。

后来她就销声匿迹了，至于是毕业回国还是留在这，是在西人的公司找了工作还是再一次被包了，z无从得知。

z说，她很神秘的，那个穿华伦天奴的all black女神，好像只是她装点出来的一个人设。在她觉得累的时候就直接戳破这个人设，缩回原来的壳子里，不被任何人找到。

（对面是z，右边是他兄弟）

16.

但是写到最后，我才发现z其实很精明。不愧是年纪轻轻能赚到大钱的人。

人人都觉得他怨种，在一个ww身上浪费时间跟感情，还好几年都没走出来，时常念起她。

但是z自己回过头看也很清楚，女神很缺钱。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一些不实用的浪漫，他没有为她花过钱。

她为了提早申请毕业，一个学期修别人一个半学期的学分，保持门门高GPA，想更快经济独立。她没有时间去花在打廉价工上，所以抄了一条捷径。

这个时候她还抱有幻想，一切都是暂时的，她还会有光明的未来。

z用这段故事给自己立了一个老实又肯付出的人设，往后在情场上顺风顺水，小牛的副驾上再也不缺妹妹。

只有女神当时是确确实实跟金主断了联系，就为了和他谈一场恋爱。

在那些年纪比z大得多的老男人花高价去买女神的时间的时候，z基本没有付出什么。

女神还是愿意穿着小白鞋，坐在Toyota的副驾陪他穿过一个又一个玫瑰色的日落，用最真实的面目面对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