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西兰回来澳洲以后,不再甘愿继续呆在布里斯班,又或是想上路的心又一次蠢蠢欲动,很快就订了飞往Perth的机票
Perth是我一直想去的城市,以孤独为代名词的城市,在澳洲西边的脚下一直隐隐在心里发光。
而Perth也的确没有破坏我心中对它的向往,在海边的城市充斥着安静的海洋气息,在没有找到工作的前三周,我和朋友去国王公园看到了夜里的Perth,海边宁静的小蓝房子,还有傍晚时候像漫步在欧洲街头的Frementle。
就在第三周,在我被中介告知或许第二天就可以去蔬菜厂上班的消息的当天晚上,突然接到了Dome Café的manager的电话,也就是我这份海岛工作的菲律宾经理,电话里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印度人(毕竟满满的印度腔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电话里我匆匆地问了她一些问题,例如住宿薪资还有因为要住在海岛上,是否需要带一张信号好一点的手机卡之类的问题,然而她只回答了薪资和住宿剩下的直接忽略…就告诉我帮我订周末的船票直接上岛。
虽然这里的薪资没有蔬菜厂的高,但是一周只要八十刀的员工宿舍还有岛上的生活,几乎不需要权衡我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是满满的期待。
Rottnest Island在那段时间正好在《妻子的浪漫旅行》里走红,而我怀着终于可以实现老年的海边生活梦和看可爱小袋鼠的期待,匆匆上了前往袋鼠岛的船,于是就开始了我难忘又难忘的三个月。
三月底,刚到码头的时候,码头边还都是刚到岛上的游客。据说很多有钱的澳洲当地人会自己买大船,周末休假的时候会自己开船出海来岛上捕鱼(后来看到了那样的船,忍不住感慨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拥有不了了..)难怪我的同事们都说,澳洲人比有钱不是看房子,而是看船有多高级。
拖着好多行李的我进到店里的时候正好打烊了,supervisor直接让我跟着她去员工宿舍,然后在后厨见到了我的第一个同事Sam,当时的念头是,第一个同事就这么帅之后是不是会一个比一个帅哈哈哈。
员工宿舍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小迷宫,绕啊绕就到了我的新房间。刚来的第一周我住的双人间,于是见到了我的第一个舍友Alannah。第一次和白人女孩一起当舍友我很激动的问她你是哪国人!她说,我是当地人..后来才发现同事里面有一半都是local。
才刚放下行李,这个白人女孩就开始热情地带我熟悉环境,介绍我给所有人,当然大家的名字隔了一周我才都记住。我的邻居一个新西兰女生,剃着光头,帅气得不行。我觉得如果她会演戏一定可以走红(因为实在太好看了)。
才回到房间,Alannah就开始跟我疯狂介绍她喜欢的乐队和Dome的所有事情,后来熟了渐渐发现这个bitch讲话永远停不下来,就算不回应她她应该都能自说自话上很久。
晚上去厨房做饭所有人下了班都会在厨房里,所有同事都很热情,拉着我问长问短,尤其是一个叫Egi的德国男生,把我的家底都要捞出来了。一直习惯住在安静的share house里的我刚到的第一天感觉就想逃跑。
第二天开始上班,我负责做饮料,教我的女孩Vivian是个超有耐心的温柔的人,夏天的时候客源很多,一排又一排的order挂在玻璃上,manager有时候点完单就喊我做一杯饮料,而那时候我根本记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饮料,所以第一天满头大汗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第三天就开始让我开店,上午六点半就要到店里,我忍不住和同事抱怨太早了,我同事却告诉我,刚来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可当你看到日出从海上升起的那一刻,你就会觉得值得。
第三天摸黑起床开店,阳光渐渐出来,海平面开始渐渐出现粉色,橙色,然后照到店里,经常会跑进来小袋鼠,阳光照到它的身上,它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在outside area往店里看,觉得有些着迷。
店里忙碌的时候我都会疯狂地跑,端咖啡做饮料送食物还要一边回答客人的问题。所以Sam有一次说,他最喜欢我,因为他总是看到我认真地在跑步:)。等咖啡的时候barista一般都会和我们聊天,送食物也是,后厨的同事们都是逗逼,就和破产姐妹里的怪后厨们一摸一样,同时也看到了外国人多么奇怪的低效率。
比如明明做好了一道菜却摆着不让送,一定要整个单子都做完了才能送,然后有新订单就会跟唱歌一样念,new order balabala…所以经常出现忘记做食物的情况然后我们就会被客人投诉…每次送餐前在窗口还要被问一堆奇怪的问题或是说一些神经病的搞笑话,然后才慢慢地让我去送餐。(有时候觉得我是客人我会被这样的后厨气死吧)
因为Dome是西澳很有名的连锁咖啡厅,所以里面的菜系都是纯正的西餐,本来对西餐无感并且完全不懂的我现在已经是玩king card游戏说西餐食物种类完全不输local的级别了hiahia,而且澳洲人有很多和其他国家不一样的饮食习惯和英文单词用法,比如他们local就很爱吃一种叫vegemite的酱,我和欧洲同事就因为这个恶心的酱和local同事争论过,我和欧洲同事都觉得很恶心但只有澳洲人钟爱到不行。
到了冬天以后客源渐渐变少了,甚至有时候两三天都不用上班因为船都停开了,所以岛上除了员工就没有其他人了。认识的船员告诉我说,这个岛夏天的时候住着250多个人,而冬天就只有150多个人了。
因为岛上很小同时为了保护小袋鼠们,所以没有私家车可以在岛上开,游客也几乎很少住在岛上,因为一晚的房费贵得惊人,海边的房子一晚上租金要500刀,也就是2500多块人民币左右,所以我当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冬天的时候manager和另一个supervisor去holiday,所以只剩下一个我们最喜欢的supervisor在店里,我们就会很轻松的一边工作一边聊天,有时候聊的太过分,变成了两两站在咖啡前和后厨聊嗨的场景,supervisor就会无奈地说“hey guys, at least find something to do plz!”我觉得简直充满了喜感。
在Dome工作是很开心很开心的,因为可以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工作,一起偷偷议论哪个客人很cheap,哪个女孩屁股翘之类:)还有可以听到有礼貌的澳洲人在serving的时候不停地道谢,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最开心的在岛上的事除了工作就是下班后的生活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和一群人捆绑在一起生活,在一个小小的dorm里,每天24小时除了睡觉就会看到彼此的脸。我们下班后会一起去G store买便宜的打折食物,会去海边chilling,还会去老地方看日落,在后院里看流星,在厨房开party,去酒吧social。
白人的世界是很有趣的,他们一刻都不能让自己无聊下来,所以dorm里有很多奇怪的日常,因为白人没有储蓄的习惯,几乎都是发工资就花光,所以每两周发薪日的第二天大家都会一起去酒吧买酒party,每个人离开的前一天都是固定的farewell party,还有生日的时候会准备surprise。
我觉得这些都并不是大家有意去营造一个温暖的氛围给彼此,而是他们的生活环境让他们愿意自发地去让大家都开心的度过每一天甚至每一刻。
在这里我见到的所有人都太没有利益心了,国外的孩子生活在非常单纯的土壤里,他们对对方好只是因为喜欢,他们可以很凶地吵架,然后下一秒就忘记了,喜欢和不喜欢谁都直接写在脸上。我有时候觉得他们像小孩,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
每周厨房的毛利同事都会做一顿family dinner给大家,所有人都会一起坐在厨房,聊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以前我在旅行的时候总是奇怪,为什么西方人总能坐在bar或是餐厅里聊那么久的天。来这里以后突然觉得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几乎不需要上网(因为岛上也没有网络),面对面地交流变成很普通的事情,尽管它在现在的这个社会已经越来越不普通了。
我的同事Ej说,我的手机坏了,所以我告诉大家,有事情麻烦直接到我面前来告诉我。我觉得大有一种宣誓,高科技是垃圾的意思。
我们有时候会在晚上心血来潮一堆人一起走路40分钟到海滩边的餐厅吃饭,从海边走过去看着对岸,有瞬间觉得恍惚的感觉,分不清岛上是现实还是岸上。对岸灯火星星点点,我却觉得在大家身边十分的安心。
有时候走累了所有人就会排排躺在地上,因为不受任何污染,一抬头就是漫天繁星和银河。从人生第一次在岛上见到了流星后,现在已经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
大家吵吵闹闹后躺下来突然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身边只有海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天空的流星一颗又一颗划过。
傍晚的时候大家还会一起去看夕阳,他们的可爱就在于,不管你是不是个害羞的人,他们都不会落下你。所以每次看夕阳,就算等再久,所有人都要等到最后一个人出来再一起走。
那里就像大家的秘密基地,可以看到画里一样的景色,男生会帮女生拉到最高的顶点,外面就是一大片的丛林和湖水,夕阳是耀眼的紫粉色,像极了这里的日子,让我在朋友们都离开了之后竟然不习惯安静的生活了。
我的同事们还会做很多疯狂的事情,比如在冬天在大海里游泳对我来说竟然不是最可怕的事,他们会在冬天晚上喝完酒之后去jetty jump(就是从码头跳海)。要不是我死死抱住海边的柱子,我一定会被推下去。
夜里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往大海里跳,觉得他们的生活太神经了!(最后就是所有人接二连三的感冒)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
没有什么工时的午后我的法国朋友会拉上我们一起去打网球,没错,法网选手很优秀。然后就是无止境的运动。
回家后大家会一起做饭share,我也有幸尝到了各国的奇艺美食。晚上有时候会在朋友的房间看剧,我们会把零食摆满一床,因为外国人一点都不爱干净,所以我一开始小心地怕弄脏她的床后来看她如此无所谓后,也就放心大胆地吃起了各种饼干。
冬天到了的时候,同事们因为工时短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送朋友到码头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就像中国古代送友人,送至码头后,一别就不知何时再见了。
即使现在有了很方便的社交软体,但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后鲜少能再专门打开只有对方国家使用的软体去看看彼此的动态。因此才觉得格外伤感吧。
但是旅行了这么久,渐渐习惯了这样的事实,我们开心的挥手再见,因为这段时光能够彼此陪伴并且成为人生中最重要的财富。
最后离开的那天我在船上看到朋友的留言,还是忍不住哭了。但是至少我们是笑着说再见的。
在这里学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得到了太多的爱和关怀,得到了别人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很知足。
关于这个岛
或许不像当初预想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是它超出了我更满更多的期待
变成了一生中都忘不了的一段故事
图 / 阿绵 Amian
文 / 阿绵 Amian
编辑 / 鸭王 Duck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