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对印度患者和医护人员们来说，真是太难了。在全国缺氧、缺药，医疗系统濒临崩溃的时刻，又一种罕见病意外袭来——

它有着高达50％的致死率，仅仅通过呼吸就能被感染，会让人的身体里长满黑色真菌。

这种病叫毛霉菌病（mucormycosis）。

上周六，孟买眼科医生阿克谢·奈尔（Akshay Nair）接诊了一名感染此病的患者。

患者是一名25岁的女性，三周前，她刚刚从新冠中康复过来，在家躺着，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身体越来越难受。她先是头痛、发烧，流出带血的黑色鼻涕，眼睛也疼痛得要命，视力变得模糊，几近失明。

奈尔医生给她做眼睛检查，拉开眼睑一看，骇然发现她的眼眶里长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物质。这些物质，就是长在患者身上的毛霉菌。

不光眼睛里有，她的鼻子里也长着真菌，整个鼻腔都成了它们的培养皿。

与此同时，据印媒5月9日报道，马哈拉施特拉邦和古吉拉特邦的卫生官员8日表示，在COVID-19（COVID-19一般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幸存者中，“黑木耳”霉菌病是一种严重但罕见的真菌感染病例，正在引起失明或其它严重问题。

苏拉特的基兰超级专科医院主席Mathur Savani说，霉菌病患者正从古吉拉特邦的许多地方来到他的医院。

Savani说，有50名霉菌病患者正在接受治疗，还有60多名患者正在等待治疗。已有7名此类患者失去了视力。

这种菌类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首先感染鼻部，接着入侵上颌窦和眼眶，再通过血液流动，能感染肺部、肠道，甚至大脑！

为了避免毛霉菌进一步扩散，奈尔医生做手术摘除了患者的眼睛，清除被毛霉菌感染的组织。

“我只能通过摘除眼睛来保住她的生命，只有这样了。”

从4月份起，奈尔医生接诊了40名感染毛霉菌的患者，其中11个人不得不被摘除一只眼睛。

去年12月到今年2月，他在孟买、班加罗尔、德里等大城市的6名同事，也报告了58起毛霉菌病例，大部分患者是在康复后12到15天内被感染的。

在孟买锡安医院（Sion Hospital），耳鼻喉科主任雷努卡·布拉多（Renuka Bradoo）说，过去两个月，他们科就接到24名毛霉菌病患者，远高于过去一年出现的6名。

这24人中，有人失去一只眼睛，有6人死亡，绝大多数人是新冠康复者。“我们现在每周都能见到两三个这样的患者。在疫情期间这简直是噩梦。”

班加罗尔的眼科医生拉古拉伊·赫格徳（Raghuraj Hegde）说，在过去两个星期，他接诊了19名毛霉菌患者，大部分是年轻人。

“有些人病得实在太厉害，我们甚至不能给他们做手术。”

前天，印度卫生部发表公告，称越来越多的新冠患者和康复者身上出现真菌感染，面部器官被破坏，甚至死亡。

根据国营医院收集的数据，仅在古吉拉特邦的四个城市，就报告了大约300起毛霉菌病例。放眼全印度，病例只会更多。

一位高级医生说，在艾哈迈达巴德，每天至少有5名霉菌病患者在阿萨尔瓦民用医院接受手术。

医院耳鼻喉专家Devang Gupta博士说：“我们每天会收到5到10个这样的病例，尤其是自第二波疫情开始以来，至少5分之1的病例与眼睛有关，许多人患有失明症。”

抗真菌静脉注射是唯一有效地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一剂3500卢比(48美元)，必须每天注射，持续8周。

阻止真菌感染可能性的一种方法是确保新冠病毒患者与感染源头隔绝，无论是在治疗期间还是康复后。

但这一操作在真实生活中常常难以实现，特别是在卫生环境较差的地区更加可谓“防不胜防”。

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印度正在面临一场新的疾病海啸，情况有些可怕。

但是，毛霉菌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引发此病的是毛霉，这是一种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中的真菌，在土壤、植物、粪便和空气里都有。高温、高湿度和不通风的场所，是它们理想的生长环境。

毛霉菌常常能引起食物霉变，我们常吃的霉豆腐、豆豉就是由它发酵而来。

（被毛霉菌感染的肺部照片）

与此同时，印度人被警告不要使用牛粪，因为他们认为牛粪可以抵御COVID-19。

在印度西部的古吉拉特邦，一些人每周去一次牛庇护所，用牛粪和牛尿掩盖他们的身体，希望这能提高他们的免疫力，或帮助他们从疾病中恢复。

印度医学协会全国主席J. A. Jayalal博士说:“没有确凿的科学证据表明牛粪或牛尿能增强抗COVID-19免疫力，这完全是基于信念。”据媒体报道，古吉拉特邦是据称有毛霉病病例的地方之一，另外还有马哈拉施特拉邦及其首府孟买。

印度当局还没有公布毛霉病的国家数据，但坚称没有大的爆发。

在孟买富通医院(Fortis Hospital)工作的医生P Suresh表示，该医院在过去两周至少治疗了10名这样的病人，大约是流感大流行前全年人数的两倍。

印度糖尿病专家拉胡尔·巴锡（Rahul Baxi）博士说，目前最有效的预防真菌感染的办法，是给新冠患者提供适量的类固醇，无论是在治疗期间，还是康复后。

他表示自己过去一年治疗了800名糖尿病新冠患者，但无一人被毛霉菌感染。

对于印度不堪重负的医院来说，这是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印度的医院极度缺乏床位和COVID-19重症患者所需的氧气。

印度是世界上新冠肺炎平均每日死亡人数最高的国家，占全世界每天报告的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一。

该国已有近2300万冠状病毒感染病例，死亡人数近25万人。世界卫生组织(WHO)表示，去年首次在印度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被归类为全球关注的变体，一些初步研究表明它更容易传播。

来自世界卫生组织的Maria Van Kerkhove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有一些可用的信息表明传染性在增加。”

此次印度小范围暴发毛霉菌病的原因有待进一步的研究，根据目前为数不多的病例报道来看，主要原因可能有两个。

一是印度目前新冠重症患者多，而重症患者淋巴细胞明显减少，是真菌感染的高危人群；二是部分新冠肺炎患者接受激素治疗后，免疫系统功能被激素抑制，同时由于使用大剂量的激素，部分病例还诱发了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这使得本就虚弱的免疫系统雪上加霜。

目前暂时没有数据证明印度毛霉菌病发病率上升与气候或环境是否清洁有关。

近日，印度医学研究委员会和卫生部联合倡议，要求人们在处理土壤、苔藓和粪便时，穿长袖长裤和手套，降低和毛霉菌接触的可能。

已患毛霉菌病的患者，可以使用抗真菌静脉注射的药物，一剂48美元，每天注射，持续8周能有效。

患者也要做到及早察觉，观察自己是否鼻子发黑，流黑鼻涕，视力模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