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年感恩节,印第安人没有吃清教徒桌上的火鸡。
感恩节是英格兰移民者从遥远的欧亚大陆带来的舶来品,虔诚的清教徒会持续做一个月的礼拜。印第安人显然不会参与此类纯粹的宗教活动。
据英格兰北美殖民地第二任总督、五月花号赴美乘客之一William Bradford。在《普利茅斯开拓史》中的记述,1620年12月五月花号的乘客抵达新普利茅斯,在勘察地形后决定定居。
1620年11月13日乘坐“五月花号”抵达鳕鱼岛后,清教徒们对着圣经祈祷 /Dr. Mike Haywood
当地印第安人发现新来的移民者后,一直偷偷出没,甚至偷走了他们的劳作工具。直到斯昆托(Squanto)的出现,一个曾经被卖到西班牙做奴隶后来又流浪到英国的印第安人,会说流利的英语,并在几天后带来了印第安部落Wampanoag酋长Massasoit,归还了偷走的工具。
时任殖民地第一任总督的John Carver款待了酋长一行,并斯昆托的翻译下与酋长签署了一份和平协定,协约规定:“清教徒与印第安人之间不得互相伤害,互相掠夺,印第安居民到访时,应把弓箭背在背后。”
斯昆托选择留在新普利茅斯,并教新来的移民者种植印第安玉米,并且告诉他们土地撂荒太久,必须要用鱼肉来施肥,4月中旬,斯昆托又带着他们捕鱼。
体力逐渐恢复的移民者在斯昆托的帮助下,耕种有了收获,甚至捕捉到不少火鸡,包括印第安玉米,在新普利茅斯庆祝了第一个感恩节。而此时,与清教徒签订协约的印第安酋长Massasoit的族群在40英里之外。
如果非要说感恩节所感恩的印第安人,可能只有这位斯昆托了。而在当时感恩节更多的是清教徒庆祝他们的迁徙后的新生活。
在殖民者到达之前约有300多个原始部落,印第安人精明野蛮。与殖民者的交往,是政治博弈也是地权交易。
印第安人原始部落,尤其是东部和中西部林地部落,尚处于原始氏族公社末期,部落间冲突的野蛮与残酷远非旧大陆可以想象。一旦发生就是胜利的部落把失败部落的男女老幼全部杀绝,其次是以割下的头皮数目计算战功,而战功卓著者就成为部落的首领。
印第安人尽管野蛮,同样精明。在欧洲移民者到来之后,印第安人发现如果实行文化孤立或政治隔绝政策,很容易让自己的族群文化在北美大陆上孤立无援,于是印第安部落间开始缔结一种超越血缘和婚姻的“虚拟亲属”(kinship,人类学家又称之为fictive kinship)关系,聪明地把敌人变成了同盟,以此来抵御殖民者的入侵。
在弗吉尼亚东部,Powhatan部落和几近30个同盟部落盘踞于此。驻扎在詹姆斯敦的英国殖民者忌惮于原始部落的野蛮和联盟,不得不与之交易和协商,维持相对稳定的关系。
1607年12月,詹姆斯敦的殖民者领袖John Smith被Powhatan部落俘虏,部落酋长的女儿Pocahontas在Smith即将被处以死刑的那一刻救下了他,而且是三次。Smith由此猜测,这是他们部落的一种礼仪,以此来向部落其他人凸显Smith特殊的领袖身份。
“凡是要与印第安人协议或交易,都必须了解他们的行事方式,满足他们的要求。”William Johnson评价道。但在这样的政治万花筒中也充满了欺骗和暴行。
1621年“五月花号”清教徒与印第安部落Wampanoag的和平协定效力持续了24年,堪称移民者与原住民良好交往的典范。1634年爆发天花时,清教徒看到印第安人的惨状,同情他们,每天给他们带去食物,帮他们生火、烧水,帮他们掩埋尸体,连续这样照顾了好几星期的病人,虽然无力挽救多少人,却获得了这一带听说此事的印第安人的敬意。
而在1675年,最初与移民者媾和的原住民酋长Massasoit次子Metacom试图联合新英格兰南部各部落,反抗欧洲人进一步侵占他们的土地。但菲利普在冲突中被总督护卫游击队队长Benjamin Church的印第安籍教友John Alderman一枪击毙,他的妻子和九个儿子被卖到百慕大为奴隶。
“菲利普王战”中双方剑拔弩张 /corbisimages.com
殖民者和原住民之间均发生过大规模的相互杀戮,1622年,弗吉尼亚发生了第一次大规模的美洲原住民反抗冲突,约有347名白人被杀,其中包括刚抵达詹姆斯敦不久的数名传教士。在蛮荒的北美大陆,结盟或冲突的主体往往是殖民者、铁路公司、武装民兵与原始部落,基本上都是由一系列长期的孤立的零散的事件构成,族群间争夺生产资料的战争冲突,并非原始部落手无寸铁待以“屠杀”。
又如纳粹之于犹太人种族灭绝式的屠杀,暗含正义与非正义的双方。此外,"波士顿大屠杀"中也使用了“屠杀”一词,尽管只杀害了五个人,但在道义上英军无理由杀戮无辜平民,用“屠杀”的道义立场,解释了超出数量能指的含义。
死亡人数并不区分疾病死亡和战争伤亡,而75%的死亡原因来自疾病,学术界主张认为瘟疫比战争冲突是摧毁部落的首要原因。
当第一批欧洲人来到美洲时,迎接他们的远不是空旷的荒野。据美国地理学家William Denevan研究统计,1492年西半球人口约5400万人左右,与当时西欧的人口规模相当,其中北美原住民440万人左右。据美国人类学家Alfred L. Kroeber研究统计,1500年北美原住民数量在420万左右,包括加拿大等北美地区在内。
美国人类学家James Monney自1600年欧洲殖民伊始至1845年间,陆续统计了15个州北美(墨西哥以北区域)原住民数量,总计为115万。学界普遍把这一数据看作是的估算1492年印第安人口的数据。据美国人类学家Russell Thornton也指出了这种数据借用并不准确。甚至Monney 本人也指出,这是印第安人与殖民者之间有交往记录时期搜集来的数据,时间跨度较大,所以只能当作参考的弹性数据。
至19世纪末近四百年间,印第安人人数跌至谷底,只有25万人左右,高死亡率的原因主要有:外来疾病(甚至包括酒精中毒)、战争伤亡、地理迁徙和新的生活方式。
16世纪至17世纪,原先导致北美印第安原住民数量下降是战争。16世纪中旬,超过10万西班牙人侵略者血洗北美,随后英国、法国、意大利、荷兰以及葡萄牙也加入了殖民战争。在战争中途,印第安部落间突然爆发了天花,死亡率高达75%,族群式的居住方式也增加了传染病的感染率。彼时在新英格兰的殖民者中,天花的死亡率只有15%。仅1520年在北美印第安人部落中就爆发了24次天花,弗罗里达州的Timucuan部落四年间从77万人缩减至36万人,到1559年仅剩下15万人。
17世纪至18世纪,政治因素促使更多人向美洲移民。17世纪30年代,英国国王查理一世(Charles I)的专断统治成为催化剂。17世纪40年代,查理的反对派在奥利弗•克伦威尔(Oliver Cromwell)领导下举行起义并取得胜利,致使许多骑兵——“国王的人马”——到弗吉尼亚另某生路。在欧洲的德语地区,许多小地方君主的压迫特别是宗教压迫,以及连绵不断的战争,助长了17世纪后期和18世纪的美洲移民潮,带来的欧亚疾病成为美洲原住人口的灾难之源。印第安人对由白人传来的麻疹、天花、猩红热和霍乱等疾病毫无抵抗能力,一旦流行,往往整村甚至整个部落的人都难以幸免。
1738年的一次疾疫流行,使切罗基族人口减少了一半;1840年达科他•阿西尼博恩族有75%的人死于天花流行;1835至1860年间密苏里河以西地区天花四度流行,使曼丹族由1600人减至100人,黑脚族由4800人减至2400人。
Wampanoag部落居民因为天花痛苦不堪 /AP Images
不仅是外来疾病,印第安人的身体在很多原生疾病面前都是原始、脆弱的。1621年新移民驻扎的新普利茅斯,四年前居住的正是Massasoit酋长的Wampanoag部落,据布拉福德记载,因四年前爆发鼠疫,几千人死去,以至于活着的人无法把死人都下葬,整个部落几近灭亡。因印第安人本身短时期内无法形成自体免疫,瘟疫爆发后,往往陷入无限恶性循环。此外,印第安人落后的医疗手段,例如治疗天花的汗蒸和浸冷水,只会增加死亡率,往往会错过了流行病的治疗时间,意味着会有一系列疾病复发。自16世纪初至20世纪初,记录在案的恶性传染病就有93种。
白人传入的饮酒和卖淫习俗大大损害了印第安武士的体质和意志,从另一方面削弱了土著部落的战斗力。从没有尝试过酒精的印第安人,更容易酒精中毒,患上里糖尿病、肝硬化,甚至意外自杀。
所以,在联邦大力推行保留地制度的过程中,能够用武力进行抵抗的部落已寥若晨星。
波士顿国王街头的大屠杀/Bill Car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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