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中了你才幸福了(全本)30

2015年05月06日 医悉尼



爱佳突然想了个办法。她对宋时鱼说:“宋老师,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不如讲讲故事什么的,好歹熬到天明算了。”

可是,在这种气氛下,谁也没心情讲故事,更没心情听故事。爱佳又说:“那就请宋老师讲讲看相吧。”诗人叹息一声,说:“这种迷信,爱佳也信。”

爱美却说:“我倒不认为是迷信。宋先生,你就讲讲吧,反正我心里乱得很。”宋时鱼说:“大诗人,如果你不嫌弃,我还真给你免费相一个。”

诗人最怕爱美不高兴。只要爱美高兴,干啥都愿意。于是说:“好啊,请宋先生直言。”

宋时鱼说:“我们的大诗人骨相清奇,崇尚自由,面部特征是典型的‘王’字型,优点是重情义,洒脱,正义,有灵性,具创造性;缺点是固执自大,做事随意,缺乏周详计划,基本没有远见。对于财路,时断时续,不能稳定。加上不是很合群,不能融入集体,导致只能单干,但单干又缺乏长远规划,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往往入不敷出,生计成了问题。”

诗人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大声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爱美告诉你的?”

“我告诉他?”爱美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只见过宋先生一面,就几分钟,根本轮不到谈你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诗人赶紧赔罪,“唉,宋先生说得准啊,我这人,不能在单位上班。明明是单位的人的不是,可人家却把我当怪胎。我呢,看不惯的事,就说,跟领导出门一两次,领导再不带我去了,也不知是为啥。”

“那是你在饭桌上不给领导面子吧?”宋时鱼道,“是不是领导讲话时,你插话?”“是啊,”诗人说,“领导废话太多,居然还有人说讲得好,太假了。”

“是不是领导还没下桌,你就先走了?”宋时鱼问。“是啊,”诗人说,“一顿饭吃几个小时,没意思,不走简直如坐针毡。”

“我要是领导,也不带你。”宋时鱼笑道,“在中国当领导,不管是大领导还是小领导,无非图个尊重,要的是面子,有意见可以私底下说,决不能当众不维护领导的尊严。所以说,你只能当独行侠,不能融入团体。”

“这个……混单位的事,也罢。”诗人说,“但宋先生怎么知道我随意性很强,缺乏长远的规划?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多惊喜就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又如何计划得了?如果一个人的一生,提前都规划好了,按部就班,没有悬念,没有惊喜,活着有什么意思?”

“规划和计划,是一种预期,不一定能够实现,但至少为未来做了准备。”宋时鱼说,“随遇而安,或有惊喜,但决不能说是好办法。有句老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生几十年,如果没有好的谋划,一旦出了事,因无准备,极难应对。远的不说,就拿你们实际上比我们先到呼市但却深夜才抵达目的地这事来说,萧诗人做得很不好。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一位热心的军医,爱美得不到救治,引发其它病变,或许就有生命危险!诗人啊,我们都是俗人,活在现实里。万一爱美出了什么差错,谁来负责?爱一个人,不是把胸膛一挺,掏心掏肝就可以,还得会照顾人、体谅人、理解人。我说句你可能接受不了的话:你现在根本不具备爱一个女人的条件!”

爱佳心头一震。她觉得,如果自己是诗人,会跳起来与宋时鱼大干一场。因为,这句话说得太伤诗人的自尊了。

诗人却没有生气:“宋先生,我就不明白了:爱一个人,需要条件么?”

“当然要条件。”宋时鱼说,“不仅是爱,任何事,都要讲条件。你只有一米五的个头,身体再壮,也当不了三军仪仗队队员,这就是条件;你不能挣钱,就买不起房子,甚至买不起营养品,生了病,住不起院,多好的感情都会消磨掉,这也是条件。生活本身就这么残酷,谁有什么办法?”

“可是,爱是一个人的权利。”爱美突然插嘴,“爱同公民的其他权利一样,与生俱来,不容剥夺!”

“权利与条件在一个水平线上。”宋时鱼说,“譬如爱美老师,你有权利当学校校长,但因为你的条件不具备,只能当普通教师,就这么简单。”

“如果世界都像宋先生说的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诗人叹道,“我本事有限,但我对生活充满信心。我积极努力,与世无争,难道天地间容不下我么?”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宋时鱼说,“就拿婚姻来说,每一对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可是当儿女真正要成家时,还是有不少父母反对,不是父母不理解儿女们,也不是父母不爱儿女们,而是父母通过自身的经历,看透了人生其实就是要争取更好的生活环境,那些想象,再有激情,都不能当饭吃。生活,就是要有生机,才能活得下去。生机就是要落地,要有生存的土壤,才能延长生命的活力。从这一点上讲,我赞成那些讲究实际的人,而只是同情那些精神生活很丰富、物质生活很匮乏的人。”

宋时鱼这一席话说完,余下三人都不吱声了。

良久,黑暗中传来诗人的叹息:“谢谢宋先生。我明白了,我爱爱美,但我没有条件去爱。实际上,从今天一路来的细节中,我已经明白了,也在反思。以前,我没有真正地爱过。但现在我知道了,爱,只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爱美,我真的爱你,但我真的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环境。天明后,你跟着他们回北京吧。”

“意离……我不走……”爱美翻了个身,哽咽着说。

“实际上,你的心已经走了。”诗人说,“不是现在,而是在你买菜刀回来的时候,你的心已经飞回北京了。我再傻,我也看得出。就当我们做了场朋友吧。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爱美没再说话。

屋外寒风呜咽。爱佳觉得,今夜屋里好热,但心,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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