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澳洲 | 对移民二代的杞人忧天

2018年05月14日 澳洲财经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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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共3148字|预计阅读时长5分钟


中国人终身爱焦虑,为票子,为房子,为孩子,原因是什么?没有人讲得出。


我也是,带我长大的外婆总结的到位:“这孩子爱操心,净闲操心;喜琢磨,全瞎琢磨。”


来澳洲三年,我不断结交着各路朋友,听各色人等自己和家人的故事;我自己的生活也被真正的澳洲柴米油盐不断的震动和冲击,所有的一切都和当年在国内时听到的对澳洲的描述天壤之别。当自己的生活基本稳定后开始为我们的孩子-第二代移民谨慎担忧,如果你觉得这是杞人忧天,那就全当茶余饭后做个消遣。


为什么我们要移民?


我被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所有在澳洲交过的朋友或者准备移民的朋友这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不假思索:“为了孩子的教育,为了孩子的未来”。


这篇文章不谈我们无比看中的教育,一是因为被谈论的太多,二则没有人能够改变作为父母的我们自己,我对我们自己教育观的改变非常悲观。



我只想谈未来,或许到二十年后的某一天,我们开始变老,有机会想一想,我们当初为了孩子移民的决定是否真是为了孩子?移民真的是给孩子最好的选择吗?


作为成人,我们自恃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自己丰富的过往阅历和对未来的精准预判,而总是选择性遗忘每一个决定背后的孩子都是被动接受,我们或许曾假惺惺的问过孩子的意见,但我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个父母因为孩子的反对而放弃移民的决定。


这其实就是人们所说的命运,就像你根本无法选择谁是你的父母一样,作为孩子,当父母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他们的判断就是你的宿命,别说移民到澳洲,就是移民到非洲你也得认。


很长一段时间来,我都在琢磨并反思这个事,就自己而言,对于我孩子在澳洲的未来人生,我有谨慎的几点忧虑。


身份认同


这不关乎你是PR,还是持有澳洲护照,身份认同是一个纯心里范畴的微妙感受。



就如同一个欧美人即便生在中国长在中国,受中国教育,他(她)或许会受益于我们中国无论政府抑或民间的“热情好客”传统给予超国民待遇,有着各种物质或者精神优待,他(她)依然还是会被周围的人们另眼相看,而他自己也永远不会有在自己国家的“主人感觉”。


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家,从自己的家乡移居到另一个城市,相信也会有类似的心理感受。当二代移民在澳洲长大成人,他们的语言肯定不是问题,工作也毋须担忧太多,但身份认同一定会多多少少困扰着他们,有的时候会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在澳洲人眼里,他们可以做到表面上友好,善良,一视同仁,但内心而言,华人一定是说着英语的局外人,而相反对二代移民来讲,澳洲本土同龄人也永远会被另眼看待。


同时,从小接受澳洲教育和文化以及社会价值观耳濡目染的二代移民对于同宗同族同肤色的老一代移民或者更新一代移民之间的交往显然也会觉得格格不入,这是一个远比“代沟”更难抹平的“文化沟”或者“价值沟”,这就是为何移民二代有时会觉得他们的父母如此的不可理喻,也会觉得和更新一代移民沟通完全频道不同,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二代移民喜欢小范围抱团,因为那才是他们的舒适区。


有人会说这个问题不必杞人忧天,但我想说身份认同并没有解决方案,心理调适能力的强弱决定了你是顺其自然还是郁郁寡欢。俗话说,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但别忘了,咱们的教育中心理调适恰恰都是短板。


婚姻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婚姻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大部分。尽管二十年后,也许孩子们会告诉你,婚姻不再是他们人生的一个必选项,但我相信绝大多数受传统礼数熏陶的我们从骨子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走进婚姻,成家立业。


在我儿子才刚刚青春期的时候谈这个似乎为时尚早,可是我看到的,听到的适龄青年的婚姻现实着实让我眉头一紧。


身边的故事


老刘的儿子四岁来的澳洲,今年三十,可以讲过得去的中文,为婚姻的事和老刘闹得挺僵,都没有办法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怜的刘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儿子也有他的委屈和苦恼,他给我说他十八岁前都上的男校,在蠢蠢欲动的青春期都没怎么接触过女孩,而且那个时候老刘还给画了条红线--中学不准谈恋爱,上了大学,老刘倒是给了明确指令-看到合适的女孩千万不能错过,可是谁都知道恋爱其实是个技术活,从来没有练过就直接上战场,就算看到心仪的姑娘想谈恋爱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只能看着身边的姑娘一个个的被牵走,总算谈了一个波兰女孩,中间还去了趟欧洲最后还是分手,原因据说是被女孩拿来练手。客观的说,老刘的儿子条件不差,有着华人孩子与生俱来的内敛和羞涩,他和我说那一段恋爱对他打击挺大,他说,对于他这样的二代移民来讲,选择面其实很窄,大的方向肯定首选华人,因为即便是二代移民,面对澳洲女孩还是有着很难说清的内敛或者自卑,这让华男澳女结合成为极为稀缺的恋爱组合。


而华人中也会首选和自己有着相近经历的二代移民,而因为澳洲沿袭了英国的单一性别教育模式,好的公校,私校基本都是男女分校,这样就在无形中把范围缩到很小。


老刘儿子只是一个个案,或许并不具有代表性,个中一定也有他自身的原因。但如果有机会多去了解下适婚年龄的移民二代他们的父母,这会是一个相对普遍的隐忧,当然家有女孩子相对会乐观一些,因为中国女性在很多人心中都是很不错的婚姻人选。


我曾经无比自信儿子未来的恋爱,但在看到华人孩子在澳洲的社交圈现状和类似老刘儿子的现实,我有淡淡的焦虑。


事业


没有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像我们这般重视孩子的教育,为什么?扪心自问,其实我们教育的终极目的是光宗耀祖,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而对于二代移民而言,必须面对的现实是这种机会有,但少之又少,难上加难。绝大多数的孩子们都会归向平庸,和父母一样柴米油盐。在澳洲职场上,可以看见的华人就业主流基本在技术岗位,IT,财会,医生等,鲜有走上高层管理岗位。要不就是索性聚集在面对庞大中国市场的特色岗位:房产,代购,移民中介,留学中介等。


大多数的移民第二代必然要面对这样的现状,在身份上难以找到认同感,而在事业上也一样面临天花板。


第一代移民在事业话题上可以找到借口,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为了生活,我放弃了远方,但别忘了我们当初的初衷,“为了孩子,为了未来”,如果你告诉我“孩子长大干啥我都高兴,人无贵贱,岗位无高低”,我想,要么你是自我安慰,要么就是自欺欺人。



祖国是孩子们回不去的远方


有时候,生活让我悲伤,我想回故乡。但对于我们的孩子,祖国是孩子们回不去的远方。


方姐出国前是省篮球队主力,也曾短暂进过国青队,家里也是体育世家,老爷子后来从政,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方姐二十多年前去了新西兰,打拼了多年后业务横跨澳洲,新西兰,中国,育有两子一女,都是在澳洲长大,先是跟着方姐做生意,后来老大,老二决定自己出去闯荡,先后回国开拓业务,坚持了三年,去年底决定还是回澳洲。


他们自己说,尽管自己能够讲一口流利的中文,也长着一张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三年来也很努力的学着融入中国的商业文化,他们硬着头皮应酬,吃饭喝酒,陪客户唱K,但依然很清楚的能够感受到一种看不见的隔膜,那也是一种说不出的煎熬,方姐说,出国近三十年,她回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但最终她还是能够唤起曾经的记忆,因为她人生前二十年是在中国,那段时间打下了文化,价值观的基础。而她的孩子从小就接受了澳洲的教育及价值观,这个很难改变,


两个小伙子回到澳洲,如鱼得水,心情舒畅。他们很纳闷:“我依然觉得我是中国人,可是回到中国,他们就是觉得我是外国人。”


“大不了回国,重头再来”,新移民可以如此赌气,而二代移民们却再也回不去。


唯愿我是闲操心,瞎琢磨。



作者简介

朱恺


生于三秦,求学上海;子承父业,从医六载;然心浮气躁,弃医从商,为斗银几两终日奔忙。及至不惑,顿悟菜根谭:厚德以积福,逸心以补劳,修道以解厄;遂举家客居悉尼,一图耳根之清静,二享尘世之鸿福。人生苦短,迷途知返。闲时舞文,动时泼墨。睁眼看澳洲,拙笔写人生,无他,供尔等谢馆秦楼,散闷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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